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已然交汇。秋菸冉对行政副组长赵某消费异常的警觉,促使她加大了在相关区域观察的密度和细致度。她像一只经验丰富的考古学家,在时间的尘埃中小心翼翼地层层剥离,寻找着被掩埋的真相碎片。然而,她未曾料到,在这座充斥着表演与伪装的大厦里,并非只有她一双锐利的眼睛。当她凝望深渊时,深渊亦回以凝视。
偶然的警觉
周三上午,方既朔步履生风地穿过十六楼连接行政与营销区域的走廊,前往一个重要会议。他习惯性地扫视四周,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头狼,目光锐利而高效。就在经过行政部办公区外围的垃圾临时集中点时,他的脚步几不可察地放缓了零点几秒。
眼角余光捕捉到了一个与他脑海中“清洁工”固定形象微妙的偏差。那个新来的、有些驼背的冉阿姨,没有像其他保洁员那样,将垃圾桶里的内容物一股脑地倒入大垃圾袋了事。她正蹲在地上,戴着厚橡胶手套的手,在其中一个敞口的垃圾桶里,异常专注地、几乎可称得上是“细致”地翻拣着。她的动作不是粗放的清理,指尖似乎在拨开上层的生活垃圾,小心地挑起几片揉皱的打印纸,展开,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内容,然后才将其归类放入不同的回收袋中。
更关键的是她的神态。没有麻木,没有疲惫带来的机械,反而是一种沉浸式的、全神贯注的审慎,眉头微蹙,仿佛在解读某种密码。这种神态,方既朔太熟悉了——那是分析师在审视数据、侦探在排查线索时才会有的专注。它绝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底层清洁工身上。
直觉的怀疑
一种如同电流般敏锐的直觉,瞬间刺穿了方既朔高度运转的思维。异常。绝对的异常。他不动声色地侧身,隐入走廊承重柱形成的视觉死角,只露出小半张脸,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了那个蹲伏的身影。
他静静地观察了五分钟。这五分钟里,他看到了更多佐证他猜想的细节:她在清理碎纸机时,会下意识地瞥一眼出口处残留的纸屑形状;推车经过公告栏或项目进度表时,她浑浊的眼球会极其短暂地停留,视线扫过关键数字和名称,速度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那瞬间的凝滞,逃不过方既朔的眼睛;甚至,在她起身捶打后腰的间隙,她扫视整个办公区布局的眼神,也带着一种评估和记忆的意味,而非空茫。
方既朔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弧度。多疑,是他的生存本能。他信奉一条铁律:所有不合常理的行为背后,都隐藏着未被察觉的动机。 一个清洁工,为何会对废弃的文件、公司的公告产生超越其职责的兴趣?是商业间谍?是内部调查人员伪装的?还是……某个对手安插的棋子?无论哪种可能,都意味着潜在的威胁。宁错杀,不放过。
内心的审视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将“冉阿姨”这个形象放入他复杂的认知框架中进行审视。入职时间(恰好在某些敏感事件发生前后)、平时的低调寡言(完美的伪装)、以及此刻暴露出的、与身份严重不符的观察力……所有的点,串联成一条模糊但充满威胁的虚线。他无法理解其终极目的,但这种“不理解”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险信号。在他构筑的权力版图中,绝不允许存在任何不受控制的变量,尤其是这种隐藏在阴影中最底层的变量。
下达指令
方既朔悄无声息地退后,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步伐依旧沉稳,但眼神已冷冽如冰。进门后,他按下内部通话键,召唤他的首席助理。
助理很快推门而入,垂手肃立:“方总,您有什么吩咐?”
方既朔没有抬头,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滚动的数据,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但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去查一下后勤那边,那个新来的清洁工,姓冉的,看起来有点驼背的那个阿姨。把她的入职档案、背景关系,仔仔细细地过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助理微微一怔,显然对这个指令感到意外,但立刻恢复专业态度:“是,方总。我马上去办。”
方既朔挥了挥手,助理躬身退出。办公室内重归寂静。方既朔靠向宽大的椅背,指尖轻轻敲击着红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嗒嗒声。他望向窗外繁华的都市景象,眼中却闪过一丝捕食者发现潜在威胁时的、兴奋而警惕的光芒。
鹰,已经睁开了眼睛。它锐利的目光,穿透了层层伪装,第一次,真正落在了那粒看似微不足道的“尘埃”之上。
危险的网,正在悄无声息地撒下。
(第32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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