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大华生物销售事业部算是忙成了一锅粥，而目标自然是从众大药房。荆虹和高云光自不必说，天天都忙着进出销售总监李威的办公室，有时候还能听到这二位在里面激烈争吵的声音。而员工们也没闲着，除了完成上级交代下来的工作，私下里更是开起了盘口，赌这一单最终花落谁家。
“来来来，我跟你们都说说啊，最新消息来了，荆经理和高经理今天上午差点在总监办公室打起来。李总监现在夹在里面很难受，彻彻底底地里外不是人。”
说话的是个叫蒋栋的中年男人，此刻他是一脸得意扬扬的神色。此公是销售事业部出了名的天地线，就没他不打听的事，也没他不知道的八卦。见大家都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天地线蒋栋更是就地乐开了花。
“起初李总监还想要在荆经理和高经理之间说和，看看情况不对也就不坚持了。现在那二位是谁都不肯让一步，都憋着劲想要独吞这一整单呢。”
“算了吧，你这消息怕是从阴沟里听来的。”接话的中年女人叫曾珊，就见她端着刚泡好的咖啡，一屁股坐在了茶水间中间的那把椅子上。“从众大药房这么大的单子，做好了够吃三年的。以咱们总监的性格，怎么可能让一个人全部拿下？再说了，就算有人想吃独食，那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部门的同事都知道，蒋栋和曾珊一直是不死不休的对头，向来是谁都不让着谁。至于原因则是众说纷纭，有说他们曾在某个销售单子上结过怨；有说是当年的某起升职事件给闹的，更损的是拿这二位的生活作风说事，具体也没个定论。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这二位只要逮住个机会，就一定要给对方上点眼药。
“说了你不懂还不相信，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蒋栋冷冷地哼了一声，“现在公司正是多事之秋，生产基地那边正在进行一轮裁员，说不准下面就会轮到部门了。不趁着现在搞点业绩出来，难不成还等着被裁员？”
曾珊很不屑地翻了白眼，不咸不淡地答道：“这话说得倒是没错，但也不能证明就有人想要独吞从众大药房这一单。何况咱们总监是什么样的人，站得高看得远，向来运筹帷幄。与其在这一单上弄得部门分崩离析，还不如来个平均分配。”
说跟蒋栋比起来，曾珊更讨人嫌，成天把“咱们总监”挂在嘴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李威的相好呢。我就听薄小宁念叨过，就因为这个原因，荆虹才很不喜欢曾珊。而高云光也没给过曾珊什么好脸色，时不时就丢过来一双小鞋。
眼瞅着这一对活宝就要大干特干起来，好几个同事赶紧上前打圆场，而我则是趁机离开了茶水间。刚一出来，迎头就碰上了薄小宁。就见他使了个眼色，随即就拉着我去了楼上的露天平台。
“下面在开盘口呢？”见我点头称是，薄小宁嘿嘿一笑。“要我说就根本大可不必，从众大药房这么大的单子，单独落在谁的头上都不是好事。”
其实这不仅是薄小宁和曾珊的看法，也是我的看法。李威身为销售总监，要的就是内部平衡。因为只有相互制衡的销售事业部，才能给他李威带来最大的利益。不管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都不是这位总监大人想要的局面。
“可问题是从众大药房的单子太大了，就算是李总监想把它拆分开来做，恐怕都很难吧。”我边说边很用力地咂摸了一下嘴，“再说本来好好的一个单子，就因为自己部门的内部矛盾，就硬生生地给一分为二。先不说该怎么拆分，光是后续资源的调配就是个大麻烦。何况一事二主，客观上也会增加成单的难度啊！”
“其实这事也没有那么复杂，办法倒有一个。”薄小宁对着我一笑，颇有点皮里阳秋的味道。“只要李总监自己把这一单拿来自己做，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我顿时恍然大悟，心说可不就是这样嘛！从众大药房这一单事关很多人的生死存亡。与其因为内斗而闹得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不如李威自己拿过来做。大不了成单后分点好处给荆虹和高云光，总比被这二位把单子搅黄了要好得多。
“你行啊，眼光够毒辣的，吐口唾沫就是钉子。”我伸手给了薄小宁一拳，“一群老帮菜都看不穿的事情，被你小子三两句就给点破了。佩服，真心佩服”
薄小宁嗨了一声，无奈地说：“拉倒吧，点破了又如何，不还是没用。我也就只能在心里腹诽两句，嘴上是断然不能说出口的。其实以那群老帮菜的本事，怎么可能会看不穿呢。只是这一单的利益太大了，谁都不肯轻言放弃罢了。”
我在心里默默想了想，接过话头道：“其实小宁，你完全可以试着给李总监说一下你的看法。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上头这群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就是不想说出口罢了。既然李总监也这么想，那你不如给他铺个台阶，他也好承你的情。”
“拉倒吧，海洋，你还是别那么天真了。”薄小宁很不屑地哼了一声，“越级建议这种事最招人记恨了。我只是一个小职员，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算完。”
要说这就是职场中人的悲哀，明知是对公司有好处的事情，却因为种种原因只能选择沉默。就在我气血上涌，想着要不要做一次先锋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一看是浩然打来的电话，我赶忙跟薄小宁打了个招呼，转身就下了楼。
“喂，是我，不好意思，刚才身边有同事。”我一边抱歉地说着，一边四下里左右张望。“亲爱的，现在方便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也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想你，所以就打个电话。”浩然在电话里的声音听着有点累，“还有，今天是周五，晚上大家一起吃饭，地址我随后发你微信。”
我嗯了一声，随口就问是不是有什么喜事，所以大伙要庆祝一下。
“被你说对了，徐永晨的老爷子从省服升国服了，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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