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琦自燕国文华院出发一路向西，未曾有片刻的休息！
身影如孤鸿掠影，快过世上所有的东西。
手中长刀通体玄黑，暗沉的金属光泽下，刀刃会透过刀鞘泛出一缕淡白微光。
那是董少少的魂息，也是石琦对此方天地最重要的羁绊。
不知过了一年，还是过了两年，石琦早已摸清了这光芒的“语言”。
像是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神秘且温馨。
“少少，再忍忍，快到老白头说的‘边儿’了。”
石琦指尖轻轻蹭过刀鞘，声音被风卷得有些破碎。
刀身的微光缓缓亮了三分，似在应和。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刻度。
白日里，热浪扭曲了视线，远处的沙丘常化作虚幻的“海市蜃楼”。
有时是文华院的青瓦飞檐，有时是少少笑靥如花的模样。
这些幻象引得石琦驻足片刻，待幻象消散，又咬着牙继续西行。
夜幕下，寒月如霜，星子稀疏。
唯有刀鞘的微光伴着他度过这一年又一年的孤独时光。
夜风卷着沙砾拍打刀鞘，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是少少在轻声念着石琦说过的诗句。
石琦已经记不清飞了多久，只知道每过一日，心中的执念便重一分！
传说中的混沌之火是少少唯一的生机，哪怕踏碎这方世界的尽头，他也必须找到。
这片西极荒漠从不是死寂之地，总有一些妖兽的獠牙潜藏在黄沙之下。
八阶的、九阶的、甚至陆地神仙境的妖兽也都遇见过。
有飞天的甲虫、掠地的巨蜥、密密麻麻的红蚁、剧毒无比的金蝎，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妖兽，皆被石琦斩于刀下。
一人一刀在荒漠中疾驰，斩杀无数妖兽，妖丹收了一大堆。
直到某一日，石琦眺望西方时，天地的颜色终于变了！
前方不再是黄沙，而是一片混沌虚无。
那虚无看不出具体颜色，像是将世间所有色彩揉碎后泼洒开来，却又混沌的令人心悸。
它横亘在天地尽头，如同一堵无形的墙壁，将荒漠与未知隔绝。
这应该就是老白头说过的“边儿”，是这方世界的尽头。
石琦快步飞上前，指尖触及混沌的瞬间，没有想象中的柔软或虚无，反是极致的坚硬，却安静得诡异。
他握紧拳头，全力一拳砸去，没有金铁之声，没有轰然巨响，甚至连一丝震动都没有！
混沌之墙如同黑洞一般，将石琦的力量与声音尽数吞噬。
石琦不死心，又用刀劈、用招数、用真元冲击！
可那片混沌始终纹丝不动，死寂得像从未存在过生机。
混沌域不在这里。
石琦心中一沉，却未绝望。
他记得老白头说过，“边儿”绵延亿万里，把整个中州包裹其中，入口或许在别处。
于是他沿着混沌边界向北飞去，脚下黄沙渐渐变冷，风也带上刺骨寒意。
不知飞了多久，神识中忽然捕捉到一片洁白！
石琦再一次看见了连绵雪山，峰顶覆盖万年积雪，在阳光下泛着刺眼光芒。
雪山的出现让石琦心头一凉，显然错了方向。
他叹了口气，折返原点，又沿边界向南飞去。
南方荒漠更显干燥，风沙带着灼人的温度。
石琦飞了几十日，边界依旧是那片混沌，没有任何缝隙，更无入口。
他停下脚步，望着眼前虚无，第一次感到茫然。
刀身光晕微微黯淡，似在回应他的失落。
就在石琦几乎要放弃时，一阵微弱水汽传入鼻腔。
他循迹飞去，穿过几座巨大沙丘之后，眼前竟出现一片小小绿洲！
一汪清泉镶嵌在沙砾之中，周围长着几株胡杨，叶片在风中轻摇。
石琦蹲下身，双手捧起泉水，清凉的泉水甘甜入喉，就连多年奔波的疲惫都瞬间消散了不少。
他刚想再饮一口，神识忽然捕捉到了异常！
沙丘后藏着数十道人影。
那些人影穿着粗糙的蜥蜴皮，皮肤是深褐色，头发枯黄，手中握着石矛，怯生生地望着他。
他们眼神中既有警惕，又有好奇，还有一丝敬畏。
石琦收起气息，尽量温和，这些混沌边界的土着，或许就是他最后的希望！
出乎意料的是，土着们并未攻击。
当一位年长老者看清他手中微微发光的长刀时，突然跪倒在地，口中念念有词。
其余人纷纷跟着跪倒，将石矛扔在一旁，趴在地上不停叩拜，说着晦涩难懂的语言，像是在朝拜神仙。
石琦无奈摇头，想要扶起老者，却被对方固执避开，在他们眼中，神仙的触碰是至高荣耀，不敢承受。
接下来的日子，石琦留在绿洲旁。
土着们对他极为恭敬，每日送来烤虫子和野果，放下便退开。
语言成了最大障碍，直到第三日，部落大祭主动前来。
指着泉水说“玛依”，又指着自己说“乌图”。
石琦跟着重复，慢慢开启了语言学习。
乌图成了他的老师，土着语言简单，词汇不多，但发音十分奇特，石琦学得认真，不敢出现任何差池！
一周后，石琦已经能听懂大部分的话语。
傍晚，乌图坐在他身边，望着西方的混沌之墙，眼神悠远。
“乌图，你知道混沌域吗？就是能寻到混沌之火的地方。”
石琦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乌图身体一震，对着混沌之墙拜了三拜，才压低声音：
“古老传说里，有‘洪古’，应该就是你说的混沌域。”
石琦心脏狂跳：“它在哪里？怎么进去？”
“洪古一千年开一次，一次只开一天。”
乌图伸出手指比出一个奇怪的姿势。
“根据历代乌图的传承，‘洪古’上一次开启是在六百年前！
‘洪古’会在晚上开启，那天的夜会亮得像白天！
这时天上会有个洞，那个洞就‘洪古’，有雷声会从里面传来。”
六百年前……
石琦僵在原地，手指微微颤抖。
一千年一次，上一次是六百年前，意味着还要等四百年。
难怪老白头找不到！
上一次开启他还没来到这个世上，他走的时候也赶不上！
四百年……
石琦低下头，看着刀鞘上柔和的光，声音沙哑：
“少少，我们……要等很久了。”
风掠过绿洲，胡杨叶片沙沙作响。
远处土着部落传来苍凉歌声，石琦望着混沌边界，心中五味杂陈。
绝望与希望交织，最终化作一丝坚定！
“少少，我只能活五百年，不如你陪我逛逛这中州大陆，咱们逛完之后再回来好不好？”
刀身柔和的亮光闪烁着奇怪的节奏，石琦懂了，这一刻，两个人都释然了。
无非是换了一种方式互相陪伴罢了。
只要握着这把刀，就等同于握着董少少的手，接下来的岁月，携手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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