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石琦便醒了过来。
他轻手轻脚地走出帐篷，在湖边打了些清水，架起小铁锅，煮了一锅清粥。
白粥熬得软糯香甜，配上石琦腌制的咸菜，简单却利口。
柳念琦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帐篷，闻到粥香，顿时清醒了不少，快步跑到石琦身边：
“石爷爷，我要喝两碗粥！还要就着那个辣辣的泡菜！”
石琦笑着给她盛了一碗粥，夹了些咸菜放在碗里。
一大一小坐在湖边，就着清晨的凉风，安安静静地吃着早饭。
收拾好帐篷和行李，两人一马再次启程，朝着天山派的方向而去。
路况并不平坦，但丑丑蹄疾步稳，跑得飞快。
柳念琦坐在石琦身前，好奇地打量着沿途的风景，一会儿指着远处的青山问东问西，一会儿对着路边的野花拍手叫好，叽叽喳喳的声音从未停歇，倒也不显得寂寞。
不过半日功夫，前方便出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远远望去，只见松林遮天蔽日，枝干挺拔，正是虎啸林。
石琦勒住马缰，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致，不由得感叹道：
“岁月果然是个不经混的东西，一晃这么多年，这虎啸林倒是没什么变化。”
想当年，他初入中州，曾在这虎啸林与虎妖白彪意气相投，后来出过两趟远门，一来二去，竟是五十年未曾再来过这里。
“白彪老哥，石琦来看你了！”石琦对着茂密的树林高声喊道，声音蕴含着真元，穿透层层枝叶，传向树林深处。
话音落下，林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柳念琦好奇地探头探脑：“石爷爷，白彪是那个皮裤衩虎妖么？”
石琦笑道：“你呀，就记住个皮裤衩。”
柳念琦瞪大了眼睛，满脸惊奇：“大老虎会不会很凶呀？”
“放心，他虽然是虎妖，但心性不坏，就是模样看着有点……怪异。”
石琦话音刚落，便听到林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破风之声，如同箭矢般迅猛。
紧接着，一道身影从树林中窜了出来，稳稳落在两人面前。
头发稀疏脑门锃亮，两边钢针般坚硬的鬓角，老脸红扑扑。
依旧是光着膀子，露出结实的肌肉，下身只穿着一条花花绿绿的蛇皮裤衩，正是虎妖白彪。
五十多年过去，白彪的模样几乎没什么变化，依旧骚包得很。
看到眼前真的是石琦，白彪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爆发出灿烂的笑容，张开双臂哈哈大笑道：
“石琦兄弟！真的是你！多年未见，风采依旧呀！这么多年了也没咋变样呀！”
“白彪老哥，别来无恙呀！”
石琦翻身下马，走上前与他用力抱了抱。
“之前出了两趟远门，去了海外一趟，又在燕国待了些时日，这一晃，竟是五十年没见了吧！”
“可不咋滴！”
白彪拍了拍石琦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旁边的柳念琦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这日子过的，也太不经混了，一眨眼就是几十年。我还以为你早把我这老哥给忘了呢！”
白彪的目光落在柳念琦身上，眼睛一亮。
“这是你家的娃娃？长得真可爱！粉雕玉琢的，来，让大爷抱抱！”
说着，他便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想要去抱柳念琦。
柳念琦看着他光着膀子、穿着蛇皮裤衩的怪异模样，还有那锃光瓦亮的脑门，心里有点抗拒，下意识地往石琦身后躲了躲，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怯生生地打量着他。
石琦笑着拍了拍白彪的胳膊：
“老哥，这可不是我的娃娃，算是我徒孙。她是燕国上将军柳心剑的女儿，名叫柳念琦，这次跟着我出来游历江湖，长长见识。”
他低头对身后的柳念琦说道:“念琦，这是白彪大爷，是石爷爷的好朋友，不用怕，快叫大爷。”
躲在石琦身后的柳念琦犹豫了一下，小声地回了一句：“大爷好！”声音软糯，带着几分怯意。
看着小丫头怯生生的样子，白彪尴尬地挠了挠自己没几根头发的脑袋，嘿嘿笑了两声：
“瞧我这模样，怕是把娃娃给吓到了。也是，我这打扮，确实不太上得了台面。”
石琦哈哈一笑：“老哥还是老样子，随性自在，这样才好。”
白彪摆了摆手，目光看向耷拉舌头的丑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丑丑变傻跟它可能也有点关系。
话题再次落在石琦身上，好奇地问道：
“石琦兄弟，这次突然来找我，是个什么章程？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你这身手也不怕麻烦吧？”
“倒也不是什么麻烦事。”石琦说道:
“前些日子胡国出了个妖怪，海外来的，名叫河童子，手段下作，还抢了长生教的传承，我寻思顺着天山山脉去趟胡国，一边游历，一边找找它的踪迹，顺便除了这个祸害。”
白彪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海外来的妖怪？竟敢在中州作恶，真是岂有此理！石琦兄弟，你要是需要帮忙，尽管开口，虽然老哥我手段没你高明，陆地神仙之下，哥哥我还是没放在眼里的！”
“多谢老哥好意。”石琦笑着婉拒。
“这次我主要还是瞎溜达，再说了，对付那妖孽，我心里有数。”
白彪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唠，转而热情地说道：
“你看石琦兄弟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这儿也没啥好招待的。这虎啸林里有的是野鸡、野兔，要不我去抓两个，就着你的酒，咱们老哥俩好好喝几杯，简单吃点儿？”
石琦想了想，说道：“老哥，要不这样吧，我这次路过，本来也打算去天山派坐坐，我在那儿还有几个徒弟，有几位好些年没见了，想和他们叙叙旧。你也一起怎么样？”
白彪眼睛一亮，拍了拍手：“好主意！我也有好些年没去过天山派了，正好去看看老朋友。走，咱们这就出发！”
他转头看向柳念琦，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小娃娃，你骑着大爷走，大爷给你摘野果子吃！”
柳念琦看他笑的憨傻，心想骑大老虎这事儿有意思，偷偷看了石琦一眼，见石琦点头，小脸泛起笑容，跑到白彪身前。
白彪哈哈一笑，身影一转恢复原形，小丫头跳到白彪背上，虎步矫健，风一般朝着天山派的方向走去。石琦翻身骑上丑丑，紧随其后。
阳光透过松林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二人二妖的身形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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