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漫过市中心医院住院部的玻璃窗，消毒水的冷冽气味里就掺进了一丝极淡的雪松香气——那是罗洪钢身上常有的味道。他站在VIp病房的床边，指尖先轻轻碰了碰安欣露在被子外的手腕，温度比昨天又暖了些，可她眼睫始终没动，连呼吸都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今天带你去山上的疗养院，空气好，等你醒了能看见漫山的玉兰。”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震碎眼前这层脆弱的平静，骨节分明的手先小心地把安欣颈间的监护仪导线理顺，再弯腰，一只手臂稳稳托住她的膝弯，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肩背，动作慢得几乎像在拆解一件易碎的瓷器。
安欣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口，长发垂下来，几缕扫过他的衬衫纽扣，带来一点微痒的触感，却让他心尖发紧——上次她这样靠在他怀里，还是在他的工厂办公室，她举着刚画好的建材设计图，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子，说“猪头，你看这样改是不是更省成本”。
“等等。”
门口传来脚步声，夏静生推门进来，手里还攥着一叠刚签好的出院单据，眉头拧着，走到罗洪钢面前时，目光先落在安欣苍白的脸上，又转向罗洪钢：“马山已经把车停在地下车库了，保镖跟了两辆车，但你得注意——我刚收到消息，罗洪升的人昨天还在医院附近晃，肖倩那边也没安分，指不定在哪盯着，就等着找机会对安欣下手。”
罗洪钢点头，下巴抵了抵安欣的发顶，声音里多了几分冷硬：“我知道，他们不敢动我，但敢打安欣的主意，就别想全身而退。”他侧身避开门口的光线，怕阳光刺到安欣的眼睛，脚步放得极轻地往门口走，夏静生跟在后面，帮他扶住了病房门，看着他的背影，终究还是补了句：“山上别墅的安保我已经打过招呼了，有任何情况随时联系我。”
电梯缓缓下降，镜面里映出罗洪钢抱着安欣的身影，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她的手很小，掌心还有常年握画笔留下的薄茧，以前他总笑她“设计师的手怎么比工人还糙”，她就会踮起脚捏他的脸，说“这是为了给你省设计费的功臣手”。那时候的日子多好啊，没有罗洪升的算计，没有肖倩的嫉妒，只有他的工厂，她的设计图，还有下班后一起去吃的巷口小面。
地下车库的冷风扑面而来时，罗洪钢下意识地把安欣往怀里紧了紧。马山已经把黑色的商务车后门打开，车里铺了柔软的羊毛毯，还放了个小型的便携式吸氧机——是他昨天特意让马山去买的。他弯腰把安欣放在后座的躺椅上，又把她的头枕在自己带来的羊绒枕头上，才转身对马山说：“开慢点，山路弯多，别晃到她。”
“好的罗总。”马山点头，转身去了驾驶座。
保镖的两辆车一前一后跟在商务车后面，车队缓缓驶出地下车库，往城郊的山上去。车窗外的风景渐渐从高楼变成了绿树，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安欣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罗洪钢坐在她身边，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拂开她落在脸颊上的头发，指尖碰到她的皮肤时，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呼吸拂过他的手腕，微弱却真实。
“快到了，”他轻声说，目光落在窗外掠过的玉兰树:“等你醒了，我们去摘玉兰，你说过想把玉兰花瓣夹在设计图里当标本的，还记得吗？”
安欣没回应，只是眼睫颤了颤，像是在做一个漫长的梦。
而此刻，肖家别墅的二楼梳妆室里，鎏金的梳妆镜把阳光反射得有些刺眼。肖倩坐在天鹅绒梳妆椅上，身上穿的是意大利定制的真丝连衣裙，裙摆上绣着细碎的珍珠，可再精致的衣料也遮不住她眼底翻涌的怨毒。她的指尖捏着一张照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照片的边角已经被捏得变形——照片里的安欣站在罗洪钢的工厂门口，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手里拿着一卷设计图，正仰头跟罗洪钢说话，罗洪钢微微低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嘴角带着一点极淡的笑意，两人靠得很近，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像是裹了一层温柔的光晕。
“呵，安欣，你还真是会勾引人。”肖倩冷笑一声，声音里淬着冰，她把照片往梳妆台上一摔，照片滑过台面上的钻石首饰盒，发出刺耳的声响:“罗洪钢是我的，肖氏的生意也是我的，你一个小小的设计师，也敢跟我抢？”
她的手指在梳妆台上摸索着，拿起手机，指尖划过屏幕，拨通了助理的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她的声音立刻变得尖锐而不容置疑：“你现在去查安欣的住处，越详细越好，再找几个可靠的人，晚上去她楼下‘吓唬吓唬’她——让她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抢肖倩的东西。记住，别留下任何痕迹，要是被警察抓到，你自己看着办，我不会管你。”
电话那头传来助理唯唯诺诺的声音：“好的，小姐，我马上就去办，保证不会出问题。”
“最好是这样。”肖倩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梳妆台上，目光落在镜子里的自己身上。她拿起一支正红色的口红，旋出膏体，对着镜子细细涂抹——口红的颜色很艳，涂在她唇上，像一把刚淬了毒的匕首，透着一股狠厉。她对着镜子抿了抿唇，看着镜中妆容精致却眼神阴鸷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安欣，你等着，我会让你知道，跟我肖倩作对，是什么下场。你以为罗洪钢能护你一辈子吗？等他被罗洪升搞垮，你就是丧家之犬，到时候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梳妆台上的香水瓶折射出冷光，和她眼底的恶意交织在一起，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与此同时，市中心高档公寓的落地窗前，罗洪升正端着一杯威士忌，看着电脑屏幕上刚发来的消息。屏幕上的文字很简单：“罗洪钢已订好明天飞澳洲的机票，目的是联系新的建材供应商，预计停留三天。”
他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每个字母都透着阴狠：“立刻派人去澳洲，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让罗洪钢的供应商合作告吹。要是对方不愿意，就给他们找点‘麻烦’——比如，让他们的工厂查点‘安全问题’，或者让他们的货运出点‘意外’。记住，别留下任何跟我有关的痕迹。”
按下发送键后，他关掉电脑，转身走到酒柜前，又倒了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酒液在水晶杯里晃了晃，映出他眼底的野心——那是一种几乎要溢出来的欲望，不仅仅是为了罗洪钢的工厂，更是为了整个南城的建材市场。他早就看罗洪钢不顺眼了，凭什么罗洪钢能凭着一个破工厂站稳脚跟，还能得到安欣那样的女人？至于肖天强和肖倩，不过是他手里的棋子罢了——肖倩的嫉妒正好可以用来对付安欣，肖天强的贪婪可以用来牵制罗洪钢，等他把罗洪钢彻底搞垮，下一个就要轮到肖天强了。
“南城的天，该变一变了。”罗洪升举起酒杯，对着窗外的城市夜景抿了一口，威士忌的辛辣在舌尖散开，却让他觉得无比痛快。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罗洪钢走投无路的样子，看到了自己站在南城建材市场顶端的场景——到时候，所有的一切，包括金钱、权力，还有那些曾经不属于他的东西，都会是他的。
而山上的公路上，商务车还在缓缓行驶。罗洪钢握着安欣的手，指尖能感觉到她手心的温度在慢慢回升。他低头看着她的睡颜，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决心——不管是罗洪升的算计，还是肖倩的恶意，他都会挡在安欣面前。他欠她的太多了，以前是他不够勇敢，没能早点告诉她自己的心意，现在，他会等她醒过来，会告诉她，他不是只把她当合作伙伴，他想和她一起看山上的玉兰，一起吃巷口的小面，一起把他们的未来一点点拼起来。
“宝贝”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我等你醒，等你跟我一起回家。”
车转过最后一个弯道，别墅的白色建筑出现在眼前，周围是大片的玉兰树，风一吹，花瓣落在车窗上，像一场温柔的雪。罗洪钢看着窗外的玉兰，又看了眼怀里的安欣，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意——他知道，只要安欣醒过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而那些试图伤害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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