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姜小熙是在自己卧室的床上醒来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她有点懵懵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才慢慢回忆起昨天后来发生的事情。
昨天下午开完会，她又埋头处理了一会儿工作，不知怎么的就在阳光房的懒人沙发里睡着了。好像……是谢凛把她抱回房间的？记忆有点模糊，只隐约记得被人打横抱起的失重感，和鼻尖萦绕的、熟悉的清冽雪松气息，让她下意识地觉得安心，往热源处蹭了蹭，就睡得更沉了。
想到可能是被他抱回来的，姜小熙的脸颊有点发烫。她趿拉着拖鞋走出卧室，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阳光安静地流淌。书房的门开着，里面没人。餐桌上放着保温的早餐，旁边压着一张便签纸，上面是谢凛凌厉锋锐的字迹：「公司有早会，餐后记得吃药。」
字很少，和他的人一样，言简意赅，却莫名让姜小熙心里微微一暖。她打开保温盒，里面是熬得软糯香甜的南瓜小米粥，几样清淡的小菜，还有一颗单独放在小碟子里的——粉色草莓小熊软糖。
看着那颗糖，姜小熙忍不住抿嘴笑了。她坐下来，小口小口地喝着温度正好的粥，胃里和心里都暖融融的。这种被人细致安排好的感觉，有点陌生，却一点也不让人讨厌。
吃完早餐，她乖乖吃了医生开的消炎药。刚收拾好碗碟，门铃就响了。
来的是陈默，他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相当专业的笔记本电脑和一些文件。“姜顾问，早上好。谢总吩咐，给您送一套办公设备过来，方便您在家处理项目事宜。另外，这些是‘明湖汇’项目更前期的部分勘察数据和设计草稿，谢总说您可能需要参考。”
姜小熙赶紧请他进来，心里再次感叹谢凛的效率和他那种不动声色的周到。她确实需要这些资料，正愁怎么开口去公司调阅呢。
陈默帮她简单设置好电脑，交接了文件，又递给她一张门禁卡：“这是大厦顶层的专属门禁卡，您收好。谢总交代，您有任何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或者林姐。”
送走陈默，姜小熙看着桌上崭新的设备和厚厚的资料，深吸一口气，很快投入了工作。有了这些更前期的资料，她对项目的理解更深了，之前一些模糊的想法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她工作起来很容易忘我，直到感觉脖子有点酸，才抬起头，发现竟然已经下午一点多了。她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去厨房随便找点吃的，门铃又响了。
这次是林姐，推着餐车走了进来。“姜小姐，该用午餐了。先生吩咐了，您饮食要定时。”餐车上摆着的依旧是搭配得当、营养可口的清淡菜肴。
姜小熙心里那点小小的、因为被打断工作而升起的不耐烦，瞬间被这种“投喂”式的关怀给冲散了。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谢谢林姐，麻烦您了。”
“应该的。”林姐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摆好饭菜，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一个人对着偌大的客厅吃饭，姜小熙忽然觉得有点过于安静了。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书房空着的位置，脑子里闪过昨天两人一起午餐的情景。她甩甩头，赶紧把这个念头赶走，专心吃饭。
下午，她继续埋头苦干。期间手机响了几次，有之前合作过的同事发来问候，拐弯抹角地想打听她和谢氏集团这个大项目的关系，也有……谢维然发来的几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提示。
看着谢维然的名字，姜小熙的心情已经平静了很多。她没有点开看具体内容，只是默默地将他的号码拖进了消息免打扰的名单里。就像谢凛说的，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不需要影响心情和胃口，更不需要影响她前进的脚步。
处理完这些，她感觉心里好像又轻松了一点。她重新拿起画笔，在数位屏上继续勾勒公共区域软装的色彩方案草图，眼神专注而明亮。
谢凛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
姜小熙正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摊着好几本厚重的材料样本册，旁边散落着一些画到一半的草图和平板电脑。她听得开门声，抬起头，眼睛因为长时间专注而显得有些朦胧，像蒙着一层水汽。
“你回来了？”她下意识地说了一句，说完才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过于自然，好像妻子对下班回家的丈夫说的，脸不由得微微一热。
谢凛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目光在凌乱却充满生气的客厅里扫过，最后落在她脸上。“嗯。”他应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工作后的疲惫，但听起来比平时更松弛一些，“进展如何？”
“还挺顺利的！”提到工作，姜小熙立刻来了精神，眼睛都亮了起来，也忘了刚才那点不自在，“你看，这是我初步想的几个色彩方向，想用低饱和度的暖色调为主，搭配一些自然材质，比如藤编、亚麻、原木，营造那种放松又高级的感觉……”
她拿起平板，兴奋地凑过去想给他看屏幕上的设计稿。
谢凛很自然地接过平板，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背。
两人俱是微微一怔。
姜小熙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缩回手，心跳漏了一拍。谢凛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目光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尖上停留了一瞬，然后便低头看向屏幕，手指滑动着翻看她的设计稿。
他的神情很专注，看得也很仔细。
姜小熙有点紧张地站在旁边，像等待老师批改作业的学生，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
过了一会儿，谢凛才抬起头，将平板递还给她：“思路不错。色彩可以更大胆一点，不必过于保守。”
他没有全盘否定，而是给出了建设性的意见！姜小熙松了口气，随即又虚心请教：“更大胆？比如呢？”
谢凛松了松领带，在她身边的地毯上坐了下来！这个举动让姜小熙吓了一跳。他那样一个永远西装革履、仿佛隔着云端的人，竟然就这么随意地坐在了她旁边，距离近得她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冽的气息混合着一丝烟草味。
他伸手指着屏幕上的一处：“这里，可以尝试加入小面积的对比色，比如脏橘色或者赭石色，作为点缀，增加空间的活力和层次感。”他的手指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整齐，点在屏幕上，自带一种笃定的说服力。
他又就几个细节提出了建议，专业而精准，每每都点到关键，让姜小熙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她听得连连点头，赶紧拿起笔在素描本上记下。
两人一个说，一个记，偶尔讨论几句，气氛是前所未有的融洽和平和。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窗内是暖黄的灯光和散落一地的设计稿，以及并肩而坐、低声交谈的两人。
直到姜小熙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才打破了这专注的氛围。
她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尴尬得想找地缝钻进去。
谢凛似乎轻笑了一下，那声音极低，几乎听不见。他站起身，向她伸出手：“先去吃饭。”
姜小熙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他的手掌温热而有力，轻轻一拉，她就借着力道站了起来。
他的手很快便松开了，但那短暂的触感却留在了她的掌心。
晚餐依旧清淡可口。吃饭的时候，谢凛似乎随口问起：“明天有个商业酒会，需要带女伴，有兴趣一起去吗？”
姜小熙正在喝汤，闻言差点呛到。商业酒会？带她？她下意识地想拒绝，那种场合她从来没参加过，肯定会紧张会出错。
但还没等她开口，谢凛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明湖汇’项目的几个潜在合作方也会到场，是个了解市场和拓展人脉的机会。”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姜小熙的事业心。她现在全身心都扑在这个项目上，任何能对项目有帮助的机会，她都不想错过。而且……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出带她进入他的社交圈？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好吧。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陈默会安排好。”谢凛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只是安排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但姜小熙的心跳却莫名地加快了一些。明天……会是什么样的呢？
晚饭后，谢凛去了书房处理邮件。姜小熙则抱着平板电脑窝在沙发里，一边消化刚才他提的建议修改草图，一边忍不住分神去想明天的酒会。有点期待，又有点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一杯温牛奶被轻轻放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姜小熙抬起头，看到谢凛不知何时站在旁边。“喝了早点休息。”他说完，便转身走向自己的卧室。
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姜小熙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轻轻触碰了一下。她捧起牛奶，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夜安眠的承诺。
窗外夜色深沉，而窗内，一种微妙而温暖的默契，正在悄无声息地蔓延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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