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沉寂。
燕南泠坐在石案旁，左手虎口还插着那枚银针。疼痛让她保持清醒。她反复回想三宝汇聚时的星芒轨迹，记下归墟谷的每一道转折，每一个可能设伏的位置。她的手指在石案边缘轻轻划动，模拟行进路线。
萧无痕走进来的时候，天边刚泛出一丝灰白。
“你还醒着。”他说。
“嗯。”
“该走了。”
林疏月也起身了。她靠墙坐了一夜，此时站直身体，活动了肩颈。温离没有出现，但庙外已有轻微响动，像是人影在林间穿行。
三人走到院中。魏帝印、楚王玉玺、齐王剑并列放在石案上。金光仍在，星芒未散，指向北方。地面上的古老纹路隐隐发亮，像是被唤醒后尚未冷却。
燕南泠伸手覆在三宝之上。一股暖流从掌心传来，与她体内血脉同频跳动。她闭眼感应片刻，睁开时目光坚定。
“我们走。”
话音未落，远处山林一阵骚动。
脚步声密集而沉重，压过落叶，踏碎晨露。不是捕快的节奏，也不是寻常巡兵。这些人步伐统一，落地无声，却带着压迫感。
萧无痕瞬间拔剑，挡在燕南泠身前。
林疏月退后半步，手已按在玉箫上。
庙门之外，黑影成片涌来。为首一人立于高石之上，黑袍翻飞，青铜面具遮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幽深如井。
灵教主来了。
他抬手一挥，身后数十名黑衣人散开包围，将古庙团团围住。有人手持弯刀，有人掌心燃起暗红火焰，阵型严密，步步逼近。
“三宝齐聚，竟在此处显世。”灵教主开口，声音低哑，带着金属般的回响，“天意如此，我岂能错过？”
燕南泠没有回答。她迅速将三件至宝收拢，抱在怀中。机关核心贴在胸口，微微发烫。她知道，只要启动，就能撑起护体屏障。
但她不能现在用。一旦激活，能量波动会引来更多敌人，也可能惊动归墟谷深处的阵眼。
“你们先走。”她低声对萧无痕说。
“不。”他站在原地，剑尖指地，“你去哪，我去哪。”
林疏月也上前一步：“药王谷的债，我要当面讨回来。”
灵教主冷笑：“螳臂当车。你们以为集齐三宝就能阻止血祭？可笑。那不过是开启星渊的第一步。真正的力量，在于掌控它的人。”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凝聚一团黑气，周围空气开始扭曲。
燕南泠立刻催动机关核心。
光芒自她胸前爆发，银色光幕瞬间展开，将三人笼罩其中。冲击波扫过地面，碎石飞溅，逼退最前排的黑衣人。
灵教主眯起眼：“这就是你藏了多年的底牌？不过是个残破的遗物罢了。”
“它比你想象的更完整。”燕南泠盯着他，“你也怕，否则不会亲自来抢。”
灵教主沉默一瞬，忽然大笑：“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子。今日我不取你性命，只夺三宝。等血祭开启，你将成为第一个献祭者。”
话音落下，他身侧两名黑衣人猛然扑出，速度快得几乎留下残影。
萧无痕迎上一人，软剑横斩，剑光划破对方手臂。那人闷哼一声，倒退数步，伤口流出的血竟是黑色。
另一人直冲燕南泠，手掌拍向光幕。
轰的一声，光幕剧烈震荡。燕南泠胸口一闷，后退半步，脚下踩到一块松动的石板。
她稳住身形，立即调整核心频率。光芒再次稳定，但范围缩小了一圈。
“他们专攻一点，想破防。”林疏月低声道，“我掩护你，别让他们靠近。”
她取出玉箫，放在唇边。音波轻震，无形之力扩散开来。几名正欲合围的黑衣人动作迟缓，脚步错乱。
灵教主冷哼：“雕虫小技。”
他抬手打出一道黑光，直击玉箫。林疏月手腕一麻，箫声中断，整个人被震退数步，撞在墙上。
“林疏月！”燕南泠喊了一声。
“我没事。”她抹去嘴角血迹，重新站起。
就在这时，西侧林间铜铃作响。
温离带着一队捕快冲了出来。她们身穿便服，腰佩双刀，动作利落，迅速封锁外围。铜铃摇动，发出特定节奏，显然是早就约定好的信号。
“灵教妖人，勾结外敌，残害百姓，今日伏诛！”温离高声喝道，声音清亮，穿透战场。
灵教主瞥了她一眼：“区区捕头，也敢妄言围剿？”
“我不是一个人。”温离冷笑，“整个魏都的暗线，都在等这一刻。”
她挥手，捕快们迅速布阵，刀光交错，将部分黑衣人隔开。有两人试图突围，被温离一刀劈中肩胛，跪倒在地。
局势暂时稳住。
但燕南泠清楚，这只是开始。灵教主还没出手全力，真正的战斗还未开始。
她低头看向怀中的三宝。魏帝印静静躺着，表面浮现出细密裂纹，像是承受着某种压力。她记得云七娘说过，三宝本为一体，分离千年，如今重聚，若不尽快送入归墟谷核心，便会自行崩解。
时间不多了。
“我们必须走。”她说，“不能再拖。”
萧无痕点头：“我断后。”
林疏月调息片刻，再次举起玉箫。
温离率捕快向前推进，试图打开一条通道。
就在众人准备行动的瞬间，灵教主动了。
他跃下高石，一步跨入光幕范围。黑气缠绕双臂，硬生生撕开一道缺口。燕南泠急忙调整核心，光芒暴涨，将他逼退半步。
但那一瞬的接触，她感到一股寒意顺着光幕侵入体内。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呼吸一滞。
“你逃不掉。”灵教主盯着她，“你的机关术再精妙，也挡不住真正的力量。交出三宝，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
燕南泠咬牙，强行压下不适：“你说想要救世，其实只想统治。你根本不在乎百姓生死。”
“弱者没有资格谈生死。”他冷笑，“只有强者才能决定命运。”
他又一次扑来，速度更快。
萧无痕迎上，剑光如电，却被他抬手震开。剑刃嗡鸣，萧无痕手臂发麻，后退两步。
林疏月吹响玉箫，音波冲击灵教主后背。他身形微晃，但并未停下，反手打出一掌，将她击飞。
温离带人冲上，双刀齐出，砍向其腿部。他腾空而起，黑气化作长鞭，抽中三人，将她们扫倒在地。
燕南泠抱着三宝，站在原地。机关核心持续运转，光幕摇晃不定。她知道，再这样下去，屏障撑不了多久。
她必须做决定。
要么留下来硬拼，直到核心耗尽；要么冒险突围，赶在崩解前进入归墟谷。
她看向萧无痕。
他擦去嘴角血迹，站回她身侧。
“你说往哪走，我就往哪走。”他说。
林疏月挣扎着爬起，靠在墙边。
温离也重新握紧刀柄。
燕南泠深吸一口气。
“我们走。”她说，“直接进谷。”
她不再保留，全力催动机关核心。光芒猛然增强，形成一道锥形通道，直指北方。
“跟紧我！”
她迈出第一步。
萧无痕紧跟其后。
林疏月咬牙前行。
温离率捕快断后，与追兵交手。
灵教主站在废墟中央，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缓缓摘下面具一角。露出的脸颊上，浮现鳞片状纹路，皮肤泛青。
“追。”他低声说，“一个都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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