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本不是眼睛，而是一道在电路板核心亮起的、如同活物的猩红裂痕！
裂痕张开的瞬间，一股冰冷、庞杂、充满了无数人临终哀嚎的精神洪流，顺着林深的手臂猛冲进他的脑海！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精神冲击！大脑超负荷！神经连接正在被强行覆盖！”
系统的警报声尖锐刺耳，林深眼前一黑，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像玻璃一样扎进他的意识。
他看见一个女孩从摩天楼顶绝望跳下，看见一个士兵在焦土上喊着母亲的名字断气，看见一个程序员在无尽的代码中流下血泪……这些都是“噬忆虫”网络曾经吞噬、清洗掉的残渣，是亿万灵魂被磨碎后留下的痛苦印记。
“滚出去！”林深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他不是那些被精神污染逼疯的赌徒，他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疯子！
他强行调动体内残存的力量，用父亲教他的古老方法，将自身意识凝聚成一把尖刀，狠狠刺向那股入侵的洪流！
一声无形的巨响在他脑中炸开，林深闷哼一声，鼻血流了下来。
他怀里的陈阿婆被这股无形冲击波及，痛苦地呻吟一声，彻底昏了过去。
“精神链接已切断，自主防御成功。警告：‘噬忆虫’母巢控制器已激活，正在扫描半径五公里内所有生物脑电波，预计七分钟后将引来‘青蚨’的清扫部队。”
七分钟！
林深擦掉脸上的血，眼神更冷了。
他看了一眼身后，那条由五行洪流强行撕开的通道正在快速坍塌，巨大的合金块和岩石不断砸落，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交易所的清除程序比他想象的更彻底，这是要把整个地脉夹层都彻底毁掉。
他背起陈阿婆，毫不犹豫地冲向通道另一端。
脚下的路湿滑崎岖，四周是裸露的、还在滋滋作响的能量管道和地脉岩层。
这里是城市的地下动脉，一个连官方地图都没有标注的禁区。
刚冲出不到百米，微型通讯器里传来苏晚棠焦急的声音，带着强烈的电流干扰：“林深！交易所的能量反应消失了！但你那里出现了一个更强的信号源，像黑夜里的太阳！‘青蚨’的‘夜鸦’无人机已经升空，正在定位你……”
话没说完，通讯就被一股强大的电磁脉冲切断了。
林深猛地抬头，只见前方幽深的隧道拐角处，三双泛着幽绿光芒的眼睛无声无息地亮起。
那是老蛇的亲卫，“暗蛇卫”，他们身上穿着模仿蛇鳞的柔性装甲，能在任何阴影中潜行，通过追踪目标的能量残影进行猎杀。
他们没有立刻攻击，而是像三条择人而噬的毒蛇，缓缓从阴影中走出，呈三角形将林深包围。
为首的一人发出嘶哑难听的笑声：“废品贩子，老板很欣赏你的‘五行反制’，命令我们……把你的骨头拆下来，做成一副新骰子。”
林深将陈阿婆轻轻放下，靠在岩壁上。
他看了一眼手中不断闪烁猩红光芒的电路板，一个疯狂的计划在脑中形成。
“想要？”他咧嘴一笑，笑容在昏暗的隧道中格外狰狞，“那就看你们有没有命拿了。”
话音落下，他没有后退，反而主动向前猛冲！
他选择的目标不是最前面的首领，而是左侧那名暗蛇卫。
对方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拼命，下意识抬起手臂格挡，手臂上的腕刃弹射而出，闪着淬毒的寒光。
但林深的目标根本不是他。
只见林深手腕一翻，将那块“噬忆虫”母巢控制器像盾牌一样，狠狠拍在旁边一根布满铁锈、半人粗的管道上！
“激活！最大功率！”他在心中怒吼。
电路板上的猩红裂痕瞬间扩张，变成一张贪婪的巨口！
一股比刚才庞大十倍的精神冲击，不再是无差别扫描，而是被林深通过管道这个“导体”，精准地灌向了整个地下管网系统！
嗡——
隧道内所有金属管道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共鸣。
三名暗蛇卫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他们的视觉、听觉甚至触觉，在这一刻被无数混乱的信号淹没。
他们仿佛看到成千上万的怨灵从管道中伸出手抓向自己，听到了地狱深处的哀嚎。
“精神干扰生效！”
“啊！”一名暗蛇卫抱头惨叫，精神防线崩溃，竟举起腕刃狠狠刺向同伴。
机会！
林深的身影在混乱中如鬼魅般闪动，他没有使用任何武器，只是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手肘如锤，精准砸在右侧暗蛇卫的后颈。
咔嚓一声脆响，对方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软倒在地。
紧接着，他一个滑步躲开发疯卫兵的胡乱劈砍，同时脚尖在地上一勾，一块碎裂的合金片被他踢起，如飞镖般旋转着切开了最后那名卫兵首领的喉咙。
解决两人只在眨眼之间。
那名彻底疯掉的卫兵还在原地挥舞手臂，对着空气咆哮。
林深没理他，迅速抱起陈阿婆，转身冲入一条更窄的岔路。
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能屏蔽信号、足够隐蔽的地方。
疯子给他的地图在脑海中浮现，穿过这片复杂的管网，前面应该就是……
不知跑了多久，一股混杂着铁锈、水汽和陈年霉菌的湿热空气扑面而来。
林深停下脚步，眼前出现了一片迷宫般的巨大管道集群。
这里是江城东区早已废弃的旧时代热力管道网，如钢铁巨兽的毛细血管，深入地下，错综复杂。
“就是这里了。”林深喘着粗气，找了个相对干燥的维修平台，将陈阿婆放下。
他检查了一下老人的情况，还好只是精神受创昏迷，没有生命危险。
他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手中那块罪魁祸首。
此刻的“噬忆虫”母巢控制器不再闪烁，猩红光芒隐没，看上去就像块普通的报废电路板。
但林深能感觉到，它内部的某种东西，苏醒了。
陈阿婆曾说，他们逼她修这个，说能听见死人说话。
林深闭上眼睛，尝试着将自己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探入其中。
这一次，没有了狂暴的冲击，他“听”到了。
那不是具体的声音，而是一些断断续续的、充满了执念的信息片断。
“……坐标……Jcdq-GL-07……归巢协议……激活……”
“……‘林’家……钥匙……必须……找到……”
“……火种……不能……熄灭……”
这些破碎的信息让他心头一震。
归巢协议？
难道这东西不只是控制器，还是个信标？
它在呼唤着什么回来？
而“林家”和“钥匙”这两个词，更让他浑身一颤，想起了父亲留下的遗物。
就在这时，昏迷中的陈阿婆突然呓语起来，声音微弱却清晰：“别……别过来……那个管道里……有东西……在唱歌……”
林深猛地睁眼，瞳孔收缩。
他手中的控制器，那块看似沉寂的电路板，此刻正发出一阵极其微弱、如同心跳般的震动。
而这震动的频率，正与他脚下、从这片废弃热力管道网最深处传来的那股若有若无的、古老而饥饿的共鸣，缓缓地，达到了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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