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走到卧室床边,缓缓坐下,指尖轻触抽屉边缘,拉开后将那张写满倒计时的纸条仔细折好,动作沉稳地塞进西装内袋。
U盘和火柴盒早已静静躺在那里,像两枚沉默的棋子。
他合上抽屉,起身脱下外套,衣架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随后将衣物挂进衣柜深处。
转身躺下,闭眼,呼吸渐缓。
天光尚未破晓,窗外灰蒙蒙一片,仿佛被一层薄纱笼罩,透不出丝毫暖意。
他睡得不深,意识如浮于水面,半梦半醒之间游走。
直到闹钟骤然响起,他才坐起,面无表情地走向洗漱台,冷水拍在脸上,牙刷在口中机械移动。
每一个动作都缓慢而精准,没有一丝多余,也没有片刻迟疑。
出门前,他习惯性地检查门锁,手指在锁舌上轻轻一推,确认严丝合缝。
然而,门缝底下却积着一小堆碎纸屑,边缘参差,像是被人从外侧悄悄塞入又匆忙撤离的痕迹。
他蹲下身,目光微凝,用指腹将纸屑扫进垃圾桶,动作细致。
随即看向门把手,借着走廊昏黄的灯光,发现表面有一道极细微的划痕。
不是暴力撬动的痕迹,却带着人为触碰的生硬感——有人动过。
他没有报警,也没拍照留存。
只是默默回屋取出一个锈迹斑斑的小工具箱,拧紧了门框上的螺丝,在门后加装了一道简易却有效的卡扣装置。
做完这一切,他拎起购物袋,推门而出,步入清晨微凉的空气里。
早晨七点,小区路上行人寥寥,树影斑驳,风掠过耳畔,带来远处鸟鸣的零星回响。
他沿着固定路线朝菜市场走去,脚步不疾不徐。路过街角时,一辆电动车突然从巷口冲出,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寂静,横在他面前戛然停下。
骑车的男人戴着全盔,面容模糊,未发一言,抬手便猛地推向他的胸口。
林玄只退了半步,身形微侧,避开了直击,袖口却被粗糙的手套勾裂,一道细长的口子无声绽开。
男人啐了一口脏话,骂他挡路,语气蛮横。
林玄低眉,不做回应,只低头绕过车身,继续前行,背影笔直如松。
到了菜摊,他照常买了几样所需食材,付钱、提袋,转身离去。眼角余光扫见,那辆电动车已停在路边,车钥匙还插在上面,人却不见了踪影。
归途中,他悄然放慢脚步,目光在四周多停留了几瞬。
楼道口站着个穿黑衣的男人,叼着烟,火光明灭。见他走近,那人立刻掐灭烟头,转身钻进单元门,步伐略显急促。
林玄驻足片刻,待其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转角,才缓缓跟上。
到家门口,他掏出钥匙,金属轻碰锁孔的瞬间,耳朵微微一动——门内传来一丝极轻的响动,似是水管回压,又像脚步落地。
他站在门口不动,侧耳贴上门板,静听五秒。
屋内死寂,无人气息。
方才的声音,或许只是老楼管道的叹息。
他推门而入,放下东西,第一时间走向厨房,检查窗户插销——完好锁闭。再看阳台玻璃门,轨道严合,无撬动痕迹。
他打开监控回放。
凌晨三点十七分,一个模糊身影出现在楼道摄像头下方,帽檐压低,手中握着某种工具,低头快步走过。
十五分钟后,同一人再度出现,在他门前弯腰蹲下,摆弄数秒,随即离开,动作熟练而隐蔽。
林玄看完视频,面无波澜,指尖轻点屏幕,删除记录。不留证据,也不惊动任何人。
他知道是谁派来的人,也清楚这不过是开始。
上午十点,阳光斜照进屋,他在桌前坐下,拿起衬衫,穿针引线。
针尖在布料间穿梭,细密匀称,这是多年前学来的手艺,如今依旧娴熟如初。
一边缝补,一边耳听八方。
每隔二十分钟,门外便传来脚步声,有时停顿在门前,徘徊数秒,又悄然远去。
节奏陌生,绝非邻居日常。
他缝完最后一针,剪断线头,将衬衫叠好,收入行李箱底层。
接着取出笔记本,翻开空白页,执笔写下一行字:“静水流深,祸起浮躁。”墨迹沉稳,力透纸背。
写罢合上本子,轻轻置于床头柜上,位置恰好能一眼看见。
中午,他煮了一碗清汤面,热气氤氲,面条根根分明。吃完后认真洗碗,擦拭灶台,连水槽边沿都不放过。
刚坐下端起茶杯,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陌生号码发来一张照片:他家门口的监控探头被黑色胶布层层缠住,画面被遮蔽,只剩一角铁壳露在外面。
下方附言:“你以为装个摄像头就能防住?”
他盯着屏幕三秒,眼神未变,随手删去短信,关机,将手机塞进抽屉最深处,再覆上几件旧物掩埋。
下午两点,他照例出门散步。
这是他多年雷打不动的习惯,不会因威胁而改变,也不会为恐惧所动摇。
走进小区花园,目光一扫,便见江辰立于凉亭之中,正低声讲着电话。
对方察觉他的到来,迅速挂断,迎面走来,脸上挂着温和笑意。
“最近过得怎么样?”江辰问,“听说你不太舒服?”
林玄脚步未停,径直从他身旁走过。
江辰跟上两步,语气关切:“秦婉挺担心你的,她说你最近总是一个人待着。”
林玄依旧沉默,目光直视前方。
“其实吧,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江辰语调轻松,仿佛在劝解一个执迷不悟的老友,“你现在这样,反而显得太较真了。我都理解——男人嘛,面子重要。可你要明白,你在秦家的位置早就变了。”
林玄终于停下,缓缓转头,目光如刀锋般直刺对方双眼:“你派人昨晚敲我家门?”
江辰一怔,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你说什么?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我是来看望老丈人的,顺路在这儿等司机。”
“那你现在做的事,也是为了秦家好吗?”林玄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
“当然。”江辰点头,神情坦然,“我在帮她稳定公司,接手新能源项目,这些都是大事。你以前做的那些小事,没人记得。”
“你会后悔。”林玄说。
“后悔?”江辰笑了,笑声里带着讥诮与笃定,“我现在有资源、有人脉、有秦家支持。你能做什么?躲在房子里数日子?”
林玄不再回应,转身离去,背影沉稳如山。
身后传来江辰的喊声:“你要是想通了,随时可以来找我谈谈!”
他没有回头。
傍晚六点,暮色渐浓,他坐在客厅沙发上,身影被拉得修长。
一杯温水搁在茶几上,水汽微散,映着墙上的挂钟。
秒针一格一格跳动,声音清晰可闻,像时间本身在低语。
手机屏幕忽地亮起。
还是那个陌生号码,发来一张新照片:他清晨买菜时的背影,肩头落着晨光,时间水印显示——七点零三分。
附言:“你以为躲着就安全?”
他拿起手机,目光平静地看完,手指轻划,删除信息,关机,放入抽屉深处。
站起身,缓步走向窗边,双手平稳地拉上窗帘,布料滑动无声,将最后一缕天光隔绝在外。
然后回到沙发坐下,双手搭在膝盖上,指尖交叠,呼吸均匀。
目光落在地板一块瓷砖的接缝处,那条细线笔直延伸,如同命运的刻痕。
门外走廊,脚步声由远及近,在他门前停驻数秒,最终缓缓离去。
他纹丝未动,仿佛早已预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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