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走出机场,手里提着一只沉甸甸的黑色皮箱,步履稳健而从容。
风从远处拂来,裹挟着城市特有的气息——沥青路面被阳光烘烤后的微焦味,夹杂着街角咖啡店飘出的醇厚香气,熟悉得仿佛从未离开。
他没有叫车,只是微微仰头,任晚风吹乱额前几缕碎发,随后沿着路边缓步前行了十分钟,才在街口拦下一辆网约车,低声报出那个尘封已久的地址。
车子缓缓驶入城区,霓虹初上,高楼与路灯如流水般向后退去,在车窗上拉出一道道模糊的光影。
他靠在座椅上,闭着眼,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节奏沉稳,像是在无声地丈量时间。
司机随口问了句什么,他微微颔首回应,却始终未开口,唇角只浮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半小时后,车停在一栋老式公寓楼下。
楼体略显陈旧,外墙斑驳剥落,爬山虎在砖缝间悄然蔓延,但楼道干净整洁,连楼梯扶手都泛着日常擦拭后的温润光泽。
他付了车费下车,掏出门禁卡刷开单元门,老旧的电梯发出低沉的嗡鸣,慢吞吞地升到七楼,仿佛载着一段迟归的岁月。
走廊里静得出奇,只有他的脚步声轻轻回荡。
他走到704门前,掏出钥匙插入锁孔,动作熟稔得如同昨日才离开。
“咔哒”一声轻响,门应声而开。
屋内一片昏暗,窗帘紧闭,家具静静覆盖着白布,宛如被时光封存的遗物。
他放下皮箱,伸手按下玄关的灯。
灯光昏黄柔和,洒落在地板上,照亮了门口那双旧拖鞋——依旧摆在原来的位置,鞋尖微微朝外,像是在等待主人归来。
他脱下外套,挂在衣架最里面的钩子上,动作自然流畅,仿佛昨天才这样挂过。
没有开其他灯,他径直走向厨房,拧开水龙头试了试,水流清冽顺畅。
冰箱通着电,内部空荡荡的,只剩下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静静立在隔层中。
他回到客厅,一张张掀开沙发、茶几、电视上的防尘布。
细小的灰尘在光线下轻盈飞舞,他毫不在意,目光一一扫过这些沉默的老友。
走到书桌前,他拉开抽屉,里面的笔记本、钢笔、充电器整整齐齐地摆放着,顺序一如五年前他匆匆离去时的模样。
衣柜是他最后检查的地方。
推开门,衣服按颜色和季节依次悬挂,深蓝、灰褐、墨绿……井然有序。
他伸手摸了摸最右边那件深灰色风衣的袖口,呢料依旧柔软,那是他婚前最爱穿的一件,曾陪他走过无数个清晨与黄昏。
枕头也还在原处,蓬松柔软,高度恰到好处。
他站在床边凝望两秒,眼神微动,随即转身走向洗手间。
镜子蒙着一层薄灰,他抬手轻轻擦去,露出自己的脸。
五年过去,轮廓更显硬朗,眉宇间多了几分沉敛,眼神深处藏着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清醒,但整体仍是那个林玄——不是秦家女婿,也不是谁的影子,而是他自己。
他取出备用路由器,接上网线,连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亮起,输入密码,登录加密云盘。
手机震动,弹出一条系统提醒:秦氏集团资金调度异常,请求紧急审批。
他点开文件,快速扫了一眼数据流向,精准捕捉到几处可疑节点,将关键记录下载保存,归档至“已备份”文件夹。
接着打开后台权限管理页面,提交注销申请,勾选“永久解除关联”,点击确认。
系统提示:操作成功。
他设置自动回复:“本人已离职,相关事务请联络法定代表人。”
做完这一切,他合上电脑,缓步走向阳台。
外面天色已完全暗下,楼下小区的灯火次第亮起,温暖而宁静。
几个孩子在草坪上追逐嬉戏,笑声清脆地随风传来,像是一段被遗忘的童年回音。
他翻出茶叶罐,取出一撮红茶,注入沸水,茶香袅袅升起。
水开时,蒸汽扑在脸上,带着湿润的暖意。
他倒了一杯,端到阳台坐下。
茶还有些烫,他轻轻吹了两下,抿了一口。
味道熟悉而醇厚,正是从前常喝的那个牌子,仿佛连记忆都被唤醒。
他不再去想公司的事,也不愿回忆秦婉最后在机场喊他名字时那撕心裂肺的嗓音。
忽然,抽屉里有东西硌着手。
他拉开床头柜,摸索到最里面,指尖触到一张泛黄的照片。
画面中,两个少年男女站在盛开的樱花树下,男孩搂着女孩的肩膀,笑容干净明亮,眼里盛满春光。
背面用蓝墨水写着一行字:“等你回来。”
他盯着看了十几秒,目光渐渐柔和,而后轻轻将照片放回原处,缓缓合上抽屉。
书房角落有个保险箱,藏在书架后方的暗格里。
他输入一串复杂的密码,金属门无声开启,取出一枚银色U盘。
插入笔记本,屏幕瞬间跳转,浮现一个简洁界面:全球资产实时监控系统。
账户总额显示:1.2万亿。
交易流水不断刷新,汇率波动、期货涨跌、股权变动如星辰闪烁,世界财富的脉搏在他眼前跳动。
他并未操作,只是静静看着,眼神平静如深海。
三分钟后,他退出系统,拔下U盘,重新锁回保险箱,动作一丝不苟。
第二天清晨六点,闹钟准时响起。
他伸手去拿手机,手臂在半空中顿住。
以往这个时候,家庭群里总会跳出秦母转发的养生文章,标题夸张刺眼,内容荒诞不经。
如今手机安静如墓,再无半点声响。
他愣了一瞬,忽然笑了,笑意清淡却真实。
翻身起床,换上浅灰色运动装,套上跑鞋,推门而出。
七点整,他跑完三圈回到楼下。
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伯正牵狗散步,抬头看见他,眼中闪过惊讶:
“小林?回来了?”
“嗯。”他点头,呼吸平稳,“您气色不错啊。”
“还行。”老伯咧嘴一笑,眼角皱纹舒展,“瘦了点,精神倒是挺好。”
他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老伯拍拍他肩膀:“住得惯就常回来,这楼里清净,人也实在。”
“会的。”他说完,转身拾级而上。
冲完澡出来,他坐在餐桌前,打开日程表。
上午:联系律师,确认婚内资产解绑进度。
下午:与私人助理视频会议,部署家族基金首轮调仓。
晚上:阅读《国际金融法》第三章,补全跨境税务合规知识。
他一条条打上对号,笔尖稳定,神情专注,不急不躁,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中午,他自己做了饭——一碗热腾腾的手擀面,配上金黄酥脆的煎蛋。吃完刷碗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银行通知:海外账户完成身份更新,权限全部恢复。
他回了个“收到”,继续低头擦干碗筷,动作细致认真。
下午两点,他打开笔记本,接入加密会议通道。
助理出现在屏幕上,条理清晰地汇报亚太区投资组合调整方案。
他听着,偶尔提问,语气平稳克制,逻辑缜密,每一个问题都直指核心。
三点四十分,会议结束。
他摘下耳机,起身活动肩颈,窗外斜阳洒进来,金色光线落在地板上,形成一块温暖的方格。
他去厨房倒了杯水,站着喝了半杯,又翻开之前买的纸质小说。
书页厚重,翻动时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岁月在低语。
天色渐暗,城市灯火次第点亮。
他点燃一支香薰蜡烛,放在木桌上。
火光摇曳,映在墙上,投下他挺拔的身影。
楼下传来孩子的欢叫声,哪家在炒菜,油烟味顺着窗户飘上来一点,混着饭菜香,竟有些亲切。
他没关窗,晚风轻拂,掀起窗帘一角,带来一丝凉意。
他低头看书,目光落在一句话上:“人走得太远,就会忘了自己从哪出发。”
他停下,盯着这行字许久,眼神微动,似有所思。
然后轻轻翻页。
城市灯火如星河铺展,远处高架桥上车流如线,光影流动不息。
他坐在灯下,背脊笔直,神情沉静。
蜡烛烧到一半,火苗忽然轻轻跳动了一下。
他抬起手,缓缓合上书本,动作轻柔,却带着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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