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商会总部，这栋平日里象征景城地下秩序的古雅茶楼，现在死一样寂静。
所有人，都在等。
天眼系统已经全面启动，这张盖住景城阴影的庞大情报网，正用极高的效率疯狂运转，把无数信息汇聚筛选再分析，目标直指叶家那座看似固若金汤的商业帝国。
林霄就坐大厅主座上，那是老会长之前的位置。赵莽像尊铁塔，恭恭敬敬的站在他身后，眼神里是藏不住的狂热跟崇拜。
茶已经凉透了，但没人敢去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气氛太压抑，那些商会的精锐护卫连呼吸都放轻了。
这时候，通往内室的门给推开了，两个壮实的护卫扶着脸色还是煞白的老会长，慢步走了出来。
“小友，可否借一步说话？”老会长的声音还是沙哑，但中气恢复了不少，那双鹰眼锐利，闪着复杂难明的光。
林霄点头，起身跟着老会长进了旁边一间更雅致的偏厅。
赵莽想跟进去，被老会长一个眼神拦住，只能像个门神，重新守在门口。
偏厅内，没有旁人。
老会长没坐，而是走到一扇雕花木窗前，看着窗外沉沉夜色，过了许久才开口。
“林小友，今日之恩，我赵擎苍没齿难忘。从今往后，但凡小友有任何差遣，我四海商会，绝无二话。”
这话说得很重，就等于把整个商会的身家性命，全压在林霄一个人身上。
林霄只是平静的看着他，没出声。他知道，这位纵横景城几十年的枭雄，话还没说完。
果然，老会长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沉重跟审视：“但，小友也看到了，我四海商会家大业大，跟着我吃饭的兄弟成千上万。莽儿虽然勇猛，却性子太直，容易被人利用。”
他的目光从窗外收回，像把磨了无数次的刀，直直看向林霄：“你的医术通神，这没问题。但要掌舵这么个庞大的组织，不光需要恩情，更需要一种……能看透一切，掌控全局的能力。”
“我赵擎苍老了，随时可能撒手人寰。我把莽儿，把整个商会托付给你，需要看到一个让我能闭得上眼睛的理由。”
这番话，说得推心置腹，却也是最直接最残酷的试探。
救命之恩，四海商会认。但想让这头地下世界的巨兽彻底臣服，林霄必须证明，他有这个资格。
他需要证明，除了那身惊世骇俗的医术，他还有与之匹配的，足以驾驭这份庞大力量的头脑跟手腕。
林霄听完，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他没有长篇大论的去描绘蓝图，也没拍着胸脯做什么保证。
他只是淡淡迎着老会长那审视的目光，平静开口。
“所以，这是一次考验？”
老会长没有否认，坦然道：“你可以这么认为。我要的是一个能带领四海商会走得更高更远的掌舵人，而不是一个供在神坛上的恩人。”
林霄忽然笑了，那笑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儿，像觉得好笑，又带了丝嘲弄。
他没再说话，而是迈步走到老会长身边，目光也投向了窗外。
就在跟老会长擦身而过那一下，他深邃的眸子里，金光一闪而逝。
窥天灵瞳，开了。
他本意只是想看看老会长体内气运的恢复情况。老会长头顶那团代表生命力的气运之火，虽然还是有点虚弱，但已经重新烧了起来，稳稳的护住了他的命格根基。
可就在林霄准备收回目光时，他的瞳孔猛的一缩！
他看到，在老会长的气运金光外，一条细如发丝，却黑得像凝固鲜血的线条，正诡异的纠缠着。
这条黑线一头连着老会长的气运，另一头……却径直伸出偏厅外，死死的缠在了赵莽的气运上！
这不是普通的业力纠缠！
在这条线上，林霄看到了浓到化不开的死劫之气！
这是有人要赵莽的命！！！
林霄的眼神一下冷了，目光顺着那条不详的黑线继续追。
黑线的源头，没指向远方，而是……直直指向了退缩到了大厅门外，那个孩子瑟瑟发抖的胖子——刘副会！
可当林霄的视线深入到那条黑线核心时，一股既熟悉又怨毒的气息，轰的炸开！
是叶家！
那股子不择手段，满是贪婪跟恶毒的怨气，跟之前在慕家感受到的一个样！
一瞬间，所有线索在林霄脑子里全串起来了！
叶家的降头术失败了。
但他们并没有罢手！
他们启动了备用计划，一个更直接更血腥的物理清除计划！
而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油滑似鬼的老会长，而是性情刚烈，未来要继承四海商会的赵莽！
一旦赵莽身死，老会长悲痛之下，整个四海商会肯定大乱。到时候，叶家就能趁虚而入，甚至扶持刘副会这个内鬼上位，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这个心腹大患彻底瓦解！
好一招釜底抽薪！！
林霄一下就明白了所有事。
老会长所谓的最后试探，竟然讽刺的成了一个马上就要发生的，血淋淋的现实。
这个考验，根本不用等以后，现在就在眼前！
一股冰冷到极点的杀意，从林霄身上一闪而过，快到连身边的老会长都没察觉。
他转过身，脸上那丝隐约的笑意已经全没了，换上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
他看着眼前这个还在用话试探自己的老人，平静的说：“考验，现在就开始。”
话音没落，他已经不理老会长那错愕的表情，径直转身，大步走出偏厅。
老会长眉头紧锁，完全没明白林霄这句话什么意思，只能带着一肚子疑惑，跟着走了出去。
大厅里，赵莽看到林霄出来，马上迎了上来，脸上还是那副憨直的崇拜表情。
“霄哥，您跟爷爷聊完了？”
林霄没回答，只是走到他面前，停下脚。
他抬头，那双漆黑的眸子，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死死的盯着赵莽的眼睛。
整个大厅的温度，好像一下子都降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聚在这两个人身上。
在赵莽有些茫然跟不解的注视下，林霄的嘴唇，动了动。
声音不大，却像裹着冰渣的刀子，狠狠捅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想不想亲手宰了那个想让你死的人？”
赵莽脸上的表情一下凝固，瞳孔因为极度的惊愕，猛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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