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贡院外人头攒动，比武试放榜时更甚。
穷文富武！
大楚皇朝，文生的数量还在武生之上。
这一日，贡院外的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极度的紧张与期盼。
当那张决定数千人命运的黄榜被郑重贴上时，人群瞬间沸腾。
报喜的差役骑着快马，穿梭于京城的大街小巷，高喊着中榜者的姓名和籍贯，所到之处，或是一片欢腾，或是黯然神伤。
王至诚没有去贡院外看榜，依旧平静地待在青云阁的小院中。
但春兰和秋菊早已按捺不住，挤到贡院外去打探消息了。
王至诚也并未阻止。
未几，秋菊便气喘吁吁地飞奔回来，人未到，声先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少爷！中了！中了！第五名！会试第五名！”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第五名”这个具体名次时，王至诚眉梢还是微微一动。
这个名次，应该略低于他文章本身的质量，但高于王至诚自身的预估。
王至诚怎会不知道他自己文中内容的尖锐性。
居然能挤进前五……
如今的大楚皇朝不愧是王朝鼎盛期，大部分官员还是要脸的！
王至诚在心中做此判断。
几乎同时，关于其他几位熟人的消息也陆续传来。
沈文渊，高中第三名！
堪称惊艳！
这无疑是对他多年苦读和付文才栽培的最佳回报。
李慕白，名列第七十七名，堪堪挂在榜尾，但终究是中了！
对他而言，这已是侥天之幸，足以改变命运。
而林文远，则名落孙山，位列第五百一十八名。
按照只取前八十三名为贡士的惯例，他遗憾地与殿试资格失之交臂（差距甚远？）。
放榜后的次日傍晚，名次最前的沈文渊做东，在京城一家清雅的酒楼设下小宴，邀请了王至诚、李慕白，以及此次落榜的林文远。
这是一场气氛微妙的聚会。
其原因主要是因为林文远。
但若是就此将林文远排除在外，不邀请他，又难免不合适……
四人落座，沈文渊作为东道主，率先举杯，他努力让语气显得平和：“今日我等小聚，不论科场得失，只叙朋友情谊。文远兄、慕白兄、至诚兄，请满饮此杯。”
李慕白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潮红，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双手微颤地举起酒杯，声音都有些哽咽：“文渊兄、至诚兄、文远兄……慕白……慕白实在侥幸，能与二位贤兄同榜，已是此生大幸！这杯酒，敬诸位，也敬……敬这皇天不负苦心人！”
他一饮而尽，仿佛要将所有的压抑和喜悦都灌下去。
王至诚看得出，李慕白这是真正的、劫后余生般的狂喜。
排名末尾，对他而言非但不是耻辱，反而是一种幸运！
前几是本事，后几是天运。
李慕白似乎颇有几分天运！
沈文渊温和地笑着，拍了拍李慕白的肩膀：“慕白兄不必过谦，能中榜便是实力。日后同朝为官，还需互相扶持。”
他的喜悦是内敛而扎实的，第三名的成绩，为他接下来的殿试（只是排名，不再淘汰）和仕途铺就了金光大道。
这时，林文远深吸一口气，主动站了起来，他脸上带着豁达的笑容，虽然眼底深处难免有一丝失落，但语气却十分真诚爽朗：“文渊兄、慕白兄、至诚兄，你们三位就莫要再顾忌我的心情了。我林文远自家事自家知，此次赴考，本就是抱着试一试、历练一番的心思。能走到会试，见识京华风物，与诸位贤兄相交，已是收获颇丰。落榜，早在我意料之中。来，这杯酒，我敬三位高中！尤其是至诚兄和文渊兄，至诚兄文武双全（武探花、文第五），文渊兄深耕文事，俱是我辈楷模！文远衷心为你们高兴！”
林文远的主动与豁达，瞬间化解了席间那丝若有若无的尴尬气氛。
无论他这是真心之言，还是强颜欢笑，这都代表了他的一种态度。
王至诚、沈文渊、李慕白三人不由得都松了口气，纷纷举杯回应。
沈文渊道：“文远兄豁达，令人敬佩。科场一时得失，不足以论英雄。以文远兄之才情，下科定然高中。”
李慕白也连忙道：“是啊，文远兄，下次必中！”
王至诚亦举杯道：“文远兄性情开阔，必有大成。今日之聚，当尽欢。”
见三人如此，林文远哈哈大笑：“好！承诸位吉言！今日不醉不归！不过，至诚兄，你这接下来可有何打算？吏部对你这位文武全才，怕是也要头疼一番了吧？”
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王至诚，既表达了关心，又冲淡了关于他下次再战的讨论。
第五百一十八名，林文远已经决定按照他自己原来计划的那样，不再参加下次会试，而是借助家中资财，以文举人身份补缺。
等到那时……
王至诚、沈文渊、李慕白三人就是他在官场最大的靠山和依仗。
王至诚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朝廷自有制度，吏部诸位大人亦会权衡。我，只需静候安排便是。倒是文渊兄和慕白兄，殿试在即，还需精心准备。”
话题于是转向了即将到来的殿试，以及未来的仕途憧憬。
席间气氛渐渐热烈起来，四人谈天说地，既有对经史子集的探讨，也有对时局的零星点评，更少不了对未来的期待。
然而，王至诚心中清楚，他这“文武双全”的身份，注定会将他推向一个更为复杂的境地。
文试第五的成绩，固然锦上添花，但也让他在某些人眼中的“威胁”或“价值”进一步增加。
吏部最终会给他一个怎样的安排？
是遵循文官体系，还是归于武职？
这背后，必然又是一番拉扯……
不过，他不怕！
也不在乎！
无论之后如何发展，神魂七转的神魂修为、易筋后期的武道境界，都给了他最大的底气。
王至诚端起酒杯，浅酌一口，目光透过窗户，望向京城深邃的夜空。
波澜壮阔的仕途，即将真正展开。
而他，已做好了准备，迎接一切挑战与机遇。
无论前路如何，他都将以手中之枪，心中之策，在这大楚皇朝的棋局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也为神魂一道的破境积累资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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