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后,沧澜江畔,望江城。
城内最大的“墨香苑”书坊,二楼雅静的阅览区内,张天成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青衫,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开一本凡俗间的《山河志异》。他气息内敛,看上去与寻常寒门学子无异,只有眼底偶尔流转过的一丝淡金色光芒,显示着他已非吴下阿蒙。
在他身侧不远处,坐着一位身着月白裙衫的女子,身段窈窕,气质清冷如空谷幽兰,正是望江书院院主的亲传弟子,苏瑶。她面前放着一卷阵法初解,眉头微蹙,似乎遇到了难解之处。
张天成目光扫过,心中微动。他识海内的才气轻轻震颤,与苏瑶周身那无形中散发的、专注于知识的精神波动隐隐共鸣。他沉吟片刻,拿起手边一枚用于标记书页的玉签,沾了沾清水,在光洁的檀木桌面上,随意画了几个扭曲的符号。
那并非此界任何已知的阵纹,而是他根据那半卷道藏领悟出的、蕴含一丝天地至理的简易轨迹。
苏瑶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桌面,先是一怔,随即美眸猛地亮起,紧紧盯住那几个正在缓缓蒸发的水迹符号,仿佛看到了什么绝世瑰宝。她困扰许久的某个阵法节点豁然贯通!
她倏然抬头,看向张天成,眼中带着惊疑与探寻。
张天成迎着她的目光,微微一笑,颔首示意,随即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山河志异》,仿佛刚才只是无心之举。
苏瑶冰雪聪明,岂会不知?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动,再看向张天成时,眼神已多了几分郑重。她主动拿起自己那卷阵法初解,指着其中一段,声音清越,带着一丝请教意味:“这位道友,此处‘气机流转,如环无端’,不知道友可有高见?”
张天成抬头,看着女子清澈而认真的眼眸,心中那半卷道藏微微发热,识海中的才气运转骤然加快了一丝。他清晰感觉到,与这聪慧女子共同探讨学问时,自身才气的增长效率,竟比独自苦读时快上近倍!
“苏仙子客气了,‘高见’不敢当。”他声音平和,接过话头,“依在下浅见,此‘环’非定要首尾相接,亦可如江河流转,看似散逸,实则自有其归处……”
两人就着阵法之道低声交谈起来,一个引经据典,基础扎实;一个视角独特,言语间往往直指本源。苏瑶越谈眼睛越亮,看向张天成的目光从最初的感激、郑重,渐渐多了几分真正的钦佩与好奇。
她发现,此人虽看似灵力微薄(张天成以道藏法门遮掩了才气修为),但对道理、规则的认知,却深刻得可怕。
直到日头西斜,苏瑶才有些不舍地起身告辞:“与张道友一席话,胜读十年阵书。瑶受益匪浅,不知道友明日可还来此?”
只见张天成迎幕霞光,后低头未语,继续看自己的《山河志异》,本就无心之举,心中却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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