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契丹毁盟约，再次侵南境**
**一、塞北狼烟**
秋八月，塞北草原的风已带上了刺骨的寒意。契丹上京临潢府的皇宫内，耶律璟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胡床上，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和田玉佩。这枚玉佩是后唐使臣半月前送来的议和信物，此刻在他指间翻转，反射着烛火幽冷的光。
陛下，后唐已平定郭威叛乱，刘知远旧部尽数归降，河东苏木更是在太原大肆招兵买马。南院大王耶律屋质单膝跪地，声音低沉，我军细作回报，苏木在河东推行劝农桑、兴水利，不到半年，太原府已增兵三万，粮草堆积如山。若再任其发展，恐成我大辽心腹之患。
耶律璟冷笑一声，将玉佩狠狠掷于地上。的一声脆响，玉佩碎成数块，溅起的碎片划破了旁边侍女的脸颊，鲜血顺着她苍白的肌肤滴落。侍女却咬紧牙关，一声不敢吭，匍匐着后退。
心腹之患？耶律璟站起身，身高近九尺的身躯如同一尊铁塔，朕的父皇当年能逼得石敬瑭割地称臣，朕难道还怕一个乳臭未干的苏木？传令下去，三日后集结三军，朕要亲自南征！
陛下，盟约尚不足一年……北院枢密使萧翰迟疑道。
盟约？耶律璟眼神如刀，盟约就是用来撕毁的。当年父皇教过我，草原的狼从不跟羊讲道理。后唐内乱时我们按兵不动，已是给了他们天大的面子。如今他们缓过气来，就该知道，这口气能缓多久，得由我说了算！
三日后，潢水北岸的草原上，三万契丹精骑整装待发。这些骑兵皆是皮室军中的精锐，每人配三匹战马，来去如风。耶律璟身披玄铁重甲，腰悬父皇耶律德光传下的契丹圣剑，在点将台上巡视三军。
朕的勇士们！他的声音如雷霆般滚过草原，南方有数不尽的金银、绸缎、女人，都等着我们去取！攻破晋阳，城中财物任尔等劫掠三日！
骑兵们发出狼嚎般的欢呼，弯刀敲击着盾牌，发出震天的铿锵声。耶律屋质站在一旁，眉头紧锁。他深知这位新皇帝的性格——勇武有余，谋略不足，且嗜杀成性。这次南征，与其说是战略考量，不如说是为了满足耶律璟个人的征服欲望。
但身为臣子，他只能将担忧埋在心底。
**二、雁门喋血**
九月初三，雁门关。
这座雄踞恒山之巅的关隘，自古便是中原王朝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的天险。关墙高达五丈，皆以巨石垒砌，墙上垛口密布，守军三千人皆是后唐精锐。守将杨光远站在关楼之上，远眺北方。秋高气爽，视野可达数十里，但此刻他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将军，斥候回报，契丹大军距此已不足百里，先锋是耶律洼，率五千轻骑。副将李守贞声音发颤。
杨光远紧握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再探！速速向晋阳、洛阳报信！
话音未落，北方天际线已出现了一条黑线。那黑线迅速变粗、变宽，如蝗群般铺展开来。随即，闷雷般的马蹄声滚过山谷，连关墙都微微颤抖。契丹骑兵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上绣着的狼头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扑下来咬断守军的喉咙。
耶律洼一马当先，他曾是耶律德光的先锋大将，身经百战。他勒马停在关前一箭之地，仰头望向关墙，嘴角勾起轻蔑的笑。
城上的南人听着！他用生硬的汉语高喊，我大辽皇帝亲征，识相的速速开城投降，可饶尔等不死！若敢抵抗，破城之后，鸡犬不留！
杨光远登上垛口，朗声回应：雁门关乃我大唐国门，杨某奉命镇守，唯有死战，绝无投降！
耶律洼哈哈大笑：好一个死战！那我就成全你！他回头下令，攻城！
契丹骑兵虽不善攻城，但耶律璟早有准备。军中随行的汉人匠师连夜打造了数十架简易云梯和撞城锤。契丹骑兵下马步战，分成数队，扛着云梯冲向关墙。
放箭！杨光远一声令下，城墙上万箭齐发，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冲在最前面的契丹士兵成片倒下，但后面的士兵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这些草原上的勇士，根本不知死亡为何物。
战斗从辰时持续到申时，雁门关下尸积如山。契丹军换了三波攻城部队，却始终未能登上关墙。杨光远身先士卒，亲自挥刀砍杀攀上城头的敌军，浑身浴血，仍屹立不倒。
然而，守军也损失惨重。三千精锐已折损过半，箭矢即将告罄。副将李守贞负伤倒下，被士兵抬下城头时，他抓住杨光远的衣角：将军……援军……援军何时能到？
杨光远望着南方，眼中满是悲凉：晋阳距此三百里，援军最快也要明日才能到。我们……只能死守。
夜幕降临，契丹军暂时停止攻城，在关外扎营。篝火如繁星般铺满山谷，耶律洼派人向耶律璟报捷：雁门关守军已疲，明日必破！
杨光远站在城头，夜风吹过他染血的白发。他本是河东老将，跟随李嗣源南征北战多年，没想到会在这座雄关迎来人生的终点。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那是他离家时妻子所赠。玉佩上刻着二字，如今看来，竟成了莫大的讽刺。
来人！他唤来心腹校尉赵思绾，你带十名精锐，趁夜从后山小路突围，务必赶到晋阳，告诉节度使大人，雁门关最多还能守一日，请他速派援军！
赵思绾单膝跪地：将军，末将愿与关隘共存亡！
糊涂！杨光远低喝，你死了容易，军情谁来传递？速去！这是军令！
赵思绾含泪领命，带着十名精锐趁夜从关后悬崖缒下，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三、晋阳惊变**
九月初五，晋阳城。
晋阳节度使府内，苏木正在与郭威商议军务。自从郭威归降后，苏木对他推心置腹，不仅任命他为河东马步军都指挥使，更将整训新军的重要任务交给他。郭威也不负所托，短短数月，便将河东军训练成了一支令行禁止的精锐之师。
大人，新招募的两万流民已编入军中，经过三月训练，已堪一战。郭威指着沙盘，只是粮草尚有不足，若战事持久，恐难支撑。
苏木点头：我已派人与江南的粮商接洽，下月便有一批粮食从运河运来。另外，我已下令在汾河沿岸开垦荒地，明年春耕后，粮食问题便可缓解。
正说话间，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亲兵统领王峻闯了进来，脸色煞白：大人，雁门关急报！
苏木面色一沉：
三日前，契丹皇帝耶律璟亲率三万铁骑南侵，猛攻雁门关。杨光远将军率部死守，但敌军势大，关隘危在旦夕！这是杨将军的亲笔血书！王峻呈上一块白绢，上面以血写成八个大字：雁门危急，请速驰援！
苏木霍然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郭威也震惊不已：盟约才签半年，耶律璟竟如此无耻！
盟约？苏木冷笑，对野兽而言，盟约不过是顿可口的点心。耶律璟狼子野心，我早料到他不会安分。只是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
他快步走到沙盘前，凝视着雁门关的位置。从晋阳到雁门关，三百里山路，急行军需两日。而杨光远的血书是三日前所写，此刻雁门关很可能已经陷落。
传令！苏木沉声道，郭威，你率五千骑兵为先锋，即刻出发，务必在明日黄昏前抵达雁门关。我亲领一万五千步骑随后跟进。王峻，你留守晋阳，加紧城防，防止契丹绕道偷袭。
遵命！郭威抱拳领命，转身欲走。
等等！苏木叫住他，若雁门关已失，不必强攻，只需在关南三十里处扎营，等待我大军会合。契丹骑兵不善守城，他们攻下雁门关后，必然会继续南下。我们需在半途截击。
郭威眼中闪过一丝敬佩：大人深谋远虑，末将明白了。
待郭威离去，苏木独自一人站在地图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在心中快速盘算着耶律璟的战略意图——雁门关只是第一步，契丹的真正目标很可能是晋阳。若能拿下晋阳，整个河东便门户大开，契丹铁骑便可长驱直入，威胁洛阳。
但他也清楚，耶律璟虽然勇猛，却有个致命弱点：急躁。三万骑兵深入敌境，粮草补给必然困难。只要拖到深秋，草原上的第一场雪降临，契丹军便不战自溃。
想玩纵横之术？苏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就看看，是你的狼牙棒快，还是我的离间计狠。
**四、洛阳朝堂**
与此同时，洛阳皇宫。
后唐闵帝李从厚正在御花园中赏花。这位年轻的皇帝生性懦弱，自从登基以来，朝政几乎全由苏木把持。如今苏木去了河东，他才算尝到了当皇帝的滋味——虽然这滋味并不怎么好。
陛下，这是河东节度使苏木上的奏折。内侍监安彦威呈上一本厚厚的奏章，说是要在河东推行新政，请求朝廷拨款五十万贯。
李从厚皱了皱眉。五十万贯不是小数目，更何况是给苏木。他正想找个理由驳回，旁边传来一个阴柔的声音：陛下，苏木在河东招兵买马，如今又要五十万贯，其心可诛啊。
说话的是新任枢密使孟汉琼，此人原是李从荣的旧部，因善于钻营，在李从珂死后又攀附上了李从厚。他一直对苏木怀恨在心，认为若不是苏木，自己早就能当上宰相。
李从厚犹豫道：可苏木确实有功……
有功？孟汉琼尖声道，他平定郭威，收复雁门，看似有功，实则是在积蓄自己的力量。如今他在河东一呼百应，官兵百姓只知有苏木，不知有陛下。长此以往，恐有尾大不掉之忧啊！
李从厚心中一凛。他本就是靠着苏木才登上皇位，对苏木的实力比谁都清楚。如今苏木远在河东，确实让他感到不安。
正说话间，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兵部尚书赵凤闯了进来，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陛下！大事不好！契丹大军攻破雁门关，杨光远将军战死，晋阳危在旦夕！
李从厚脸色瞬间惨白，手中的茶杯地摔得粉碎。孟汉琼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快……快召集群臣商议！李从厚声音颤抖。
半个时辰后，紫宸殿内，群臣吵作一团。
臣建议立即迁都！契丹铁骑势不可挡，洛阳距离晋阳不足千里，三日内便可兵临城下！礼部尚书李怿声音尖锐。
荒谬！兵部侍郎王权反驳，未战先逃，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臣建议立刻下诏，命各地藩镇起兵勤王！
勤王？孟汉琼冷笑，各地藩镇哪个不是心怀鬼胎？他们不来还好，来了恐怕比契丹更危险！
就在群臣争执不下时，殿外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都别吵了。
众人回头，只见宰相冯道缓步走入。这位历经三朝的老臣，虽已年过花甲，但精神矍铄，目光如炬。他环视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李从厚身上：陛下，老臣以为，当务之急是两件大事：其一，命苏木坚守晋阳，不得后退半步；其二，派使者前往吴越、南唐，请他们出兵牵制契丹。
牵制契丹？李从厚不解。
不错。冯道沉声道，契丹倾国之兵南侵，后方必然空虚。若吴越能从海路出击，攻打契丹的辽东之地，南唐能出兵淮北，威胁契丹侧翼，耶律璟必然分兵回援。届时，苏木便可趁机反击。
李从厚恍然大悟：老丞相所言极是！
另外，冯道顿了顿，请陛下下旨，犒赏河东军民，鼓舞士气。再派一员钦差，携带粮草军械，前往晋阳督战。让苏木知道，朝廷是他坚实的后盾。
孟汉琼还想说什么，却被冯道一个眼神制止了。老丞相虽不再手握实权，但余威犹在，无人敢驳他的面子。
当日，圣旨八百里加急发往晋阳。与此同时，使者分别南下杭州、金陵，请求吴越王钱弘佐、南唐主李璟出兵相助。
**五、晋阳血战**
九月初七，晋阳城外。
耶律璟攻克雁门关后，并未停留，留下五千人守关，亲率两万五千铁骑直扑晋阳。他要在苏木援军到达前，拿下这座河东重镇。
然而，当他抵达晋阳城下时，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景象——城头上，郭威身披明光铠，手持长槊，正冷冷地注视着他。城墙上，旌旗招展，守军严阵以待，哪有半点仓促应战的慌乱？
郭威？耶律璟皱眉。他原以为郭威会随苏木大军行动，没想到竟已提前抵达。
正是郭某！郭威高声道，耶律璟，你背信弃义，毁盟入侵，天理难容！今日晋阳城下，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耶律璟大怒，下令攻城。契丹骑兵下马，扛着云梯冲向城墙。城上箭如雨下，滚木礌石倾泻而下。郭威指挥若定，将守军分成三队，轮流防守，不给敌军任何可乘之机。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黄昏，晋阳城下尸横遍野，契丹军却始终未能登上城头。耶律璟亲自督战，斩杀数名退逃的士兵，才勉强稳住军心。
夜幕降临，契丹军在城外扎营。耶律璟召集众将商议：晋阳城防坚固，郭威又善守，强攻恐难奏效。诸位有何良策？
耶律屋质道：陛下，苏木大军距此不过百里，若不能在三日内破城，恐陷入腹背受敌之境。不如我们分兵一半，前往阻截苏木，只要拖住他五日，晋阳粮草断绝，不攻自破。
耶律璟点头：好！命你率一万骑兵，前往阻截苏木。切记，只需牵制，不可恋战！
与此同时，郭威也在城头布置防务。他知道，今日只是开始，真正的恶战还在后面。他派斥候出城，打探苏木的消息，同时组织百姓运送粮草上城，准备长期坚守。
**六、邙山伏击**
九月初八，邙山北麓。
苏木率领一万五千大军，日夜兼程，终于抵达距雁门关五十里的邙山。此处山高林密，正是设伏的绝佳地点。
大人，斥候回报，耶律屋质率领一万骑兵，正向我们的方向而来。王峻在马上禀报。
苏木眼中精光一闪：来得正好。传令下去，全军隐蔽，不许生火，不许喧哗。让契丹人以为，我们还没到。
大军迅速隐入山林。邙山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苏木选择在一个名叫一线天的峡谷设伏。峡谷两侧是悬崖峭壁，中间只有一条三丈宽的通道，恰似一座天然的牢笼。
耶律屋质率领骑兵，沿着山谷快速推进。他看不起南人的军队，认为他们行动迟缓，绝不可能比自己更快。然而，当他的前队进入峡谷时，突然听到一阵尖锐的哨声。
不好！有埋伏！耶律屋质话音未落，两侧悬崖上箭如雨下。无数火箭划破夜空，点燃了早已准备好的柴草堆。火焰瞬间封锁了峡谷两端，契丹骑兵被困在烈火之中，战马嘶鸣，士兵惨叫，乱作一团。
苏木站在悬崖之上，冷冷地看着下方的火海。他没有下令冲锋，而是不断射箭投石，消耗敌军的有生力量。这一战，他要的不是俘虏，而是彻底歼灭这股精锐。
战斗持续了两个时辰，一万契丹骑兵死伤大半。耶律屋质拼死突围，身边只剩下不到千人，狼狈逃回晋阳方向。
苏木并未追击，而是下令：打扫战场，收拢战马，明日天亮，兵发晋阳！
**七、援军入城**
九月初九，晨。
郭威站在城头，望着远方。一夜未眠，他的眼中布满血丝，但身姿依然挺拔。城下的契丹军又开始攻城，但攻势明显减弱——他们也在等待苏木的到来。
突然，北方天际扬起漫天尘土。郭威心头一紧，定睛望去，只见一杆字大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是苏大人！援军到了！城头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苏木大军并未直接与耶律璟决战，而是绕城而过，从东门进入晋阳。耶律璟想要拦截，却被郭威从城内杀出的骑兵牵制，只能眼睁睁看着援军入城。
末将参见大人！郭威在城门口单膝跪地。
苏木扶起他，打量着这位年轻的将领。只见郭威浑身浴血，却精神抖擞，眼中燃烧着不屈的斗志。
好样的！苏木拍着他的肩膀，你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看我的了。
入城后，苏木立即召开军事会议。他摊开地图，指着晋阳周边的地形：耶律璟骑兵虽众，但粮草不足。我已命王峻率轻骑袭扰其粮道，不出三日，契丹军必乱。届时，我们出城反击，必能一举破敌！
郭威问道：若耶律璟孤注一掷，强攻晋阳呢？
那就让他攻。苏木冷笑，晋阳城高粮足，军民同心，他攻一个月也攻不下。而我们，只需拖到他粮草断绝，便是胜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将：诸位记住，战争从来不是比拼蛮力，而是比拼耐心。耶律璟求速战，我们便跟他耗。耗到他心急，耗到他犯错，耗到他军心崩溃！
众将齐声应诺。他们看着这位年轻的统帅，心中充满了信心。自从跟随苏木以来，他们从未打过败仗。
**八、心理博弈**
当晚，耶律璟收到两个消息：一是耶律屋质兵败，一万精锐损失殆尽；二是粮道被袭，运粮队遭到伏击，损失粮草五千石。
耶律璟暴怒，拔剑砍翻了眼前的案几：苏木！我誓要将你碎尸万段！
耶律屋质跪在地上，浑身是伤：陛下，苏木狡诈如狐，不可力敌。如今粮道被断，军心已乱，不如暂且退兵……
退兵？耶律璟一脚踹翻耶律屋质，我大辽铁骑天下无敌，岂能被一座晋阳城吓退？传令下去，明日全军攻城，不破晋阳，誓不收兵！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城外突然传来阵阵歌声。那是汉人的民谣，由成千上万的士兵齐声唱出，在夜空中回荡。歌词大意是说，契丹士兵想家，草原上的妻儿在呼唤他们回去。
这正是苏木的攻心之计。他命城中军民夜夜歌唱，还派出喊话的士兵，用契丹语劝降。这些话语如刀子般，扎在每个契丹士兵的心上。
**九、决战前夜**
九月初十，夜。
苏木独自站在城头，望着城外的契丹军营。郭威悄悄走到他身边：大人，您已三日未眠了。
睡不着啊。苏木轻叹，这一战，关系河东存亡，更关系天下大局。若胜，契丹五年内不敢南侵；若败，则中原门户大开，生灵涂炭。
他转头看向郭威：郭威，你怕死吗？
郭威一愣，随即坚定道：末将不怕！
我怕。苏木坦然道，我怕死得毫无价值，怕我死了之后，这乱世依旧乱世。所以我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他拍了拍郭威的肩膀：明日决战，你率骑兵绕到敌军后方，待契丹军攻城时，从后突袭。记住，只许败，不许胜。
只许败？郭威不解。
苏木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要装成败退，把耶律璟的主力引到城东的葫芦谷。那里，我已为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郭威恍然大悟，钦佩地看着苏木：大人神算，末将明白了！
**十、终局之战**
九月十一，晨。
耶律璟亲自督战，三万契丹军倾巢而出，如黑色潮水般涌向晋阳城。城上箭如雨下，滚木礌石不断砸落。契丹军前仆后继，终于有士兵攀上了城头。
就在此时，郭威率领五千骑兵从东门杀出，直扑契丹后军。耶律璟大喜，立即分兵一万前往拦截。郭威与之交锋不久，便向东逃窜。
追！别让他们跑了！耶律璟立功心切，亲自率领主力追赶。
郭威一路，将契丹军引入葫芦谷。谷口狭窄，仅能容十骑并行。当契丹军大半进入谷中后，突然听到一声炮响。
两侧山崖上，苏木亲自指挥，无数火箭、滚石倾泻而下。更可怕的是，山谷中早已布满了易燃的枯草和硫磺，火势瞬间蔓延，整个葫芦谷变成了一片火海。
耶律璟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计，但为时已晚。他的战马受惊，将他掀翻在地。身边的亲兵拼死保护，才将他从火海中救出。
此役，契丹军折损近两万人，元气大伤。耶律璟带着残兵，狼狈北逃。晋阳之围，就此解除。
**尾声**
城头上，苏木看着远去的契丹残军，长长地舒了口气。
郭威站在他身旁，浑身是伤，却笑得灿烂：大人，我们赢了！
赢了这一场，还有下一场。苏木淡淡道，耶律璟虽败，但契丹元气未伤。传令下去，加固城防，抚恤伤亡。同时，选派使者前往洛阳报捷，并请朝廷嘉奖有功将士。
他顿了顿，又道：另外，派得力斥候北上，监视契丹动向。耶律璟嗜杀好胜，这次吃了大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他会来得更猛。
郭威点头：末将明白。
夕阳西下，将晋阳城染成一片金黄。苏木站在城头，身影被拉得很长。他知道，这场胜利只是开始。真正的风云，还在后头。
而在千里之外的洛阳，李从厚收到捷报后，既喜且忧。喜的是契丹被击退，忧的是苏木的威望更高了。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孟汉琼，淡淡道：苏木又立大功了，你说，朕该如何赏他？
孟汉琼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陛下，赏无可赏，唯有……
他做了个的手势。
李从厚沉默良久，最终摆了摆手：此事从长计议。先传旨，封苏木为晋国公，加太师衔，命其继续镇守河东。
他没有看到，冯道站在殿外，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老丞相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乱世，何时是个头啊……
这一切，苏木并不知晓。他正忙着处置战后事宜，安抚百姓，整顿军备。当他终于能坐下来休息时，已是深夜。他取出怀中的《鬼谷子》残卷，翻到，借着烛光默默诵读：
审得其情，乃立三仪。三仪者，曰上，曰中，曰下……
窗外，秋风呼啸，似乎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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