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拉，这个星球终究会走向灭亡，我不过是加快了它的进程。这里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了，你就没什么想要对我说吗？”
“别叫我凯拉，里图斯，我只感觉到恶心。”
在核心区失去了灵能支持之后，这里的网道就已经处于随时被入侵的状态，而凯莱布瑞尔显然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她优雅的坐在骨灵椅上，手中仍旧拿着一本书籍。
那个被她视作为幻觉的老人，正是当初突然出现在灵族帆船上的人类，里图斯。
里图斯的面容时而苍老衰竭，时而年轻帅气，手中突然多了两杯茶，他在凯莱布瑞尔对面坐下，递给了她一杯。
凯莱布瑞尔只是冷眼一瞥，并没有多余动作。
里图斯也不恼，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放心吧，这里不会有任何恶魔来打扰我们，哪怕是神明也不行。”
“难怪已经过了这么久，一只恶魔都没有出现，原来是你。”
凯莱布瑞尔没有任何感激，如今的局面都是面前这个幻觉一手造成的。
里图斯轻笑着，但他的笑容在他变幻莫测的身体上显得异常诡异。
“你不会还以为我是幻觉吧？”
他伸出手搭在了凯莱布瑞尔的手上，那冰冷的触觉让老灵族浑身都开始一颤，随即一把利刃凭空出现，凯莱布瑞尔挣脱开里图斯的手，握住利刃，刺向里图斯。
但剑锋就像刺进了水里，在里图斯的身上产生了层层波纹，明明刺中了，偏偏没有实感。
“虫族意志的触角势不可挡，当它们真正伸出了主力的触手，整个世界都为之倾覆。我保护不了任何人，除了你，凯拉。”
“我已经过了被甜言蜜语哄骗的年龄了，里图斯，如今的你只让我感到恶心，痛恨。”
凯莱布瑞尔不死心，仍旧在里图斯俊丽的脸庞上划了好几刀。
“命运无法改变，我只能用我有限的能力，做到这样。”
“如果改变的命运是用我无数族人换来的，我宁愿接受毁灭。”
凯莱布瑞尔清澈的眼睛里都开始展露血丝，她快要被愤怒的情绪吞噬了。
她挥剑的动作越来越凌厉，可越是努力，越是徒劳。
里图斯抿了抿干涸的嘴唇，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诚然他依靠着预言迫使凯拉离开了色孽诞生之地，仅仅避免了两人免受侵害。
更多的灵族因为他被色孽抓住，在亚空间中永生永世遭受无尽的折磨。
“我是个疯子。”
“我当然知道。”
凯莱布瑞尔喘着气，扔掉了手里的剑，眼睛死死盯着里图斯。
“你从来不好奇我的来历，就像我这样的人类出现在你的面前，凯拉，我一直都没变。”
“闭嘴！”
“如果骂我能让你好受一些的话，你可以尽情释放委屈的情绪。”
“***！（灵族脏话）”
“如果可以的话，请别这么粗暴。”
里图斯像个幽灵一样，在凯莱布瑞尔身边坐下，但他屁股下面没有椅子，怪异的姿势。
“凯拉，时隔万年，我向你诚挚的道歉，虽然得不到你的原谅，但还请你仔细听我说出其中的缘由。”
里图斯在解释，但凯莱布瑞尔已经懒得听了，任何理由都不是毁灭她族人的借口。
“对于这个世界，我是外来者——”
凯莱布瑞尔看着里图斯的眼睛，在他深邃的瞳孔里，第一次读出了哀伤。
“奸奇，这个世界唯一能知道我们存在的神，或者说，一群奸奇。你知道的凯拉，亚空间是没有时间概念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来到了这里。”
里图斯捧着热茶，作势喝了一口。
“那些傲慢的神明在争夺这些新出现的灵魂，但只有奸奇抓住了所有人，应该说是所有人都成为了奸奇。**是他们最高领导者，而**也是创造世界的一群人，他们设计了亚空间，他们设计了灵族，他们给予了你们生命，却给了你们最残酷的结局。”
“而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穿越者。凯拉，我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
里图斯的眼神落寞。
这与之前他疯狂的气质完全不符。
“也谢谢你的善良，你没有将我丢下，所以当我得知奸奇一切预言需要我们去执行的时候，我选择救下你，而不是你的族人。”
凯莱布瑞尔知道，这些都是谎言，都是这名人类编造的谎言。
“知道吗，凯拉，我很确信的一点就是，我并不是一个人，穿越者并不止我一个，他们有的主动投身了纳垢，纳垢在我的世界被他们称为慈父，他的赐福会让人拒绝任何病痛折磨，只是自身要变成怪物。
“还有那个新生的神明，由灵族亲自聚集银乱出来的神——色孽。她也有不少的支持者，没想到吧，凯拉，还有一个世界比你们灵族还要混乱。
“在遇见你之前，我先被奸奇找到了，被他们找到了。那个时候的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每天可能要花上数个小时，甚至更多时间工作——就是，为了获得钱财而进行的劳作，来维持日常的开销。勉强生存。
“而在那之后，我不得不跟着他们进行一场横跨数万年的预言，就为了将一些命中注定的事情，继续‘命中注定’下去。
“兽人崛起，虫族入侵，灵族衰落，帝国兴衰，死灵苏醒……我可能没办法完全知道其中的顺序，但大致的方向我还是清楚的，听我说，凯拉，整个宇宙在我们那里被称为一个巨大的粪坑。
“而这些一个个实力，都不过是在这坑中丢屎一员。我没有那么伟大的志向，我改变不了任何事情的发生。除了那名克里格和你的孙女，奈拉菲。”
听到这里，凯莱布瑞尔为之一动，忍住了将要爆发的愤怒去提问。
“你说那名克里格？你做出了什么改变？！若不是你将网道撕开了一个缝，我何至于让他们出去冒险，去换取生还的可能？！”
凯莱布瑞尔除了愤怒，已经没有别的东西了，她拿这团虚影没有任何办法。
“他是未知数，是不可预测的。”
里图斯笑着，他万年来唯一一次能够反抗奸奇的一次行动。
“他从未出现在任何故事……或者说，预言当中，经由奸奇的赐福，万年来，我已经能自己看到部分命运的路线了。
“小奈原本的命运应该是在你给她下达某项任务之后，在执行任务的途中被某个审判官抓住，然后受尽折磨，最后痛苦死去的，她的命运我改变不了。”
听到小奈可能的命运，哪怕是谎言也足够让凯莱布瑞尔心里一阵绞痛，她只能不停的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是这该死的人类的一场骗局。
“但那个克里格突然出现了，原本小奈既定的命运开始模糊不定，她可能在某次交涉中被那名克里格杀死，也可能因为某次偷偷跟着克里格出门被虫子咬死…”
“那现在呢？”
凯莱布瑞尔有些紧张，她怕自己某些举动，会影响到奈拉菲的未来。
里图斯沉默了片刻，
“我已经看不到外面的命运了，就好像神明也看不到这里，所以我敢去称呼他们的名讳。在你让他们尽快离开核心区的最后一刻，那名克里格的命运和小奈的命运交织在了一起，我可以大胆的猜测一下，只要那名克里格不死，小奈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外面的世界有多恐怖，我比凯拉你更清楚，或许很长时间，也或许永久的，小奈会以魂石的形态存在于世间，不论这名克里格拥有什么，他终究只是一名克里格，哪怕他能驱逐恶魔，但他没办法面对泰坦，也没办法面对轨道行星炮。
“个人的力量非常有限，凯拉，我们无法抵抗邪神，也无法抵抗枪炮。凯拉，我能做的只有放弃你的族人，然后保全你和小奈。”
凯莱布瑞尔对后面的事情已经不感兴趣了，清冷的脸庞继续也没有更多的情绪。
“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了，这就是奸奇想看到的，他玩弄人心可真有一套。”
里图斯一边说着，一边从半空中拿出一把灵族匕首，那是凯拉当初送给他防身的，过了万年刀身依旧晶莹剔透。
他将自己的胸膛划开一道伤口，然后在对方惊愕的表情下，将匕首递给了她。
“我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如果你想杀了我，请便吧，或许，死后能回去也说不定……”
里图斯以为凯拉会犹豫一下，没想到她拿过匕首插入了自己的胸膛。
凯莱布瑞尔用力搅动手中的匕首，这万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受到自己灵魂的谴责，若一切都不曾发生过，那该多好。
她怨恨眼前的人类，以至于控制不住某些情绪。
“对不起，凯拉，我在外面一切的表现都是假的……我真的…爱你…”
里图斯消散了，连同血液一起变成了粉末，好像他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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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看看这是谁？一名……不存在于历史的人。”
“手办王，我真是好奇，你是怎么从亚空间把我抓来的，你好像根本不怕那些神灵。”
“神而已，他们可没办法束缚我这样的存在。手办王这个称呼，还真是独特，我挺喜欢你这个小家伙的。”
里图斯如今才明白，死亡也不是终点，他忘了这个宇宙中，仍存在一些他意料之外的家伙。
以此，为永恒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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