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半小时后，审讯室的合金大门缓缓打开。
李清悦从中迈步而出，楼夜雨两人刚要行礼，却见她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收押至禁闭舱，未经我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
话音未落，月白色的衣角已然消失在走廊转角。
……
主卧舱的感应门无声开启，李清悦驻足聆听，卧室中传来慧慧均匀的呼吸声。
她唇角不自觉扬起温柔的弧度——这段时间陈式将妹妹照顾得很好，不，应该说从小到大，这个孩子总是如此可靠。
如今连陈式的丹田也有了转机，这实在是……
似乎有些颤抖的手指拂过通讯器，幽蓝色的光晕亮起，当陈元直的全息影像浮现时，窗外已是星垂平野的深夜。
见到妻子眉梢掩不住的喜色，这位以冷峻着称的长宁侯也稍微舒展了眉头。
“看来计划成功了。”陈元直脸上浮现出一缕放松，既要花心思安排追杀路线，又要在原始城与另外两大势力的人周旋，这让本就不擅长交际的陈元直有些疲于应付。
不仅咬钩，还带着意外收获。李清悦指尖轻点控制台，调出一组数据，花满楼损失了整支精锐小队，稍后我会让人善后。
陈元直敏锐地注意到妻子异于往常的振奋：“还有变数？”
“他声称……”
李清悦深吸一口气，想要抑制住话音中因为激动而带来的颤抖，“能解决式儿的丹田问题。”
“什么？！”
陈元直豁然起身，通讯器中传来一阵叮当作响，想必是震惊之下撞到了桌案。
他眼中精光爆射，但又强行按捺下来，“有办法？有多少可信度？他是如何知晓式儿情况的？”
三个问题连珠炮般问出，声音中的细微颤抖出卖了这位铁血将军的心态。
“图烈押解他的时候恰巧和式儿打了个照面，就靠这点时间他就看出了式儿的特殊。”李清悦摩挲着手中温热的茶杯。
“具体方法他并没有透露，但……”
她抬起眼睛直视丈夫，眼中充满了坚定的光芒，“这几乎是我们这么多年来唯一的希望。”
陈元直眉头重新紧皱，指节在桌案上缓缓敲击，发出有规律的声响。
“他提了什么条件？”
“很奇怪，金钱，地位，他一概不要，就提了两个要求。”李清悦好看的眉毛向下竖起，心中的疑惑全然浮现在脸上。
“第一是要做式儿的老师，他说只有自己才能完全发挥出他的才能，第二就是……”
说到这里，李清悦突然有些迟疑，毕竟从岳提出的要求让她有点匪夷所思。
“第二就是帝国今后关于北境的军事行动，他都要参加。”
砰——
手掌重重地拍在桌案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简直荒唐，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一个北境的叛逃者居然想要加入针对北境的军事行动？以为我们都是三岁小孩？”陈元直声音骤冷。
“我已经暂缓答复，等到了灵霄山再与那三个老东西商议。”提到灵霄山，李清悦的眼神也冷了下来，似乎勾起了她某些不好的回忆。
“我现在就联系陛下。”
“哎，你注意下时间啊......” 李清悦无奈地看着突然消失的影像，“三更半夜的...”
……
十日后，西河郡灵霄山军事基地。
作为西河郡的守备军事力量，名为西河军的帝国军队驻扎在此，而西河军的主体由名为灵霄山的宗门子弟组成。
西河陈氏在帝国何人不知何人不晓？作为帝国传承已久的军武家族，西河陈氏在帝国的地位可以说举足轻重。
不仅有着长宁侯与靖阳侯两位侯爷手握重权，甚至据说天子六卫之一是在陈氏直系子弟中选拔出来的，不过这都是谣言，毕竟天子六卫向来神秘，谁也没见过。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西河陈氏在帝国的地位是任何人都不可比拟的，哪怕是痴儿，也明白一门双侯的含金量。
刚刚结束近一个月的航行，长宁号正在缓缓下降，在六台高功率反重力引擎的作用下，长宁号的停泊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震动。
而在预定的离舰通道处，陈元直负手而立，身旁三位老者长袍上的金线在灯光下流转，可以隐约看见西河陈氏的家族标记。
当气闸舱门滑开的刹那，粉色的身影炮弹般冲了出来。
“爹爹——”
慧慧张开藕节似的小胳膊，发间蝴蝶结随着蹦跳上下翻飞。
素来威严的长宁侯瞬间冰雪消融，单膝跪地稳稳接住小女儿，顺势将她高高举起转了个圈，银铃般的笑声在钢铁回廊中回荡。
而在此刻，缓缓从舱门中出现的，正是李清悦与陈式。
陈元直微笑着告诫着怀中的女儿，让其走路注意，不要跑那么快，一边看向不远处的夫人。
李清悦此时也微笑地看着眼前的父女两人，脸上充满了温馨，她转头看了看一旁的陈式，又转头看着陈元直，微微点了点头。
陈元直知道这点头，包含了很多的意思，两人的默契，从来不需要多余的话来衬托。
“式儿，来。”陈元直抱着慧慧侧身引见，“这位是陈阳长老。”
鹤发童颜的高瘦老者捋须微笑，长袖无风自动。
“陈岳长老与陈海长老。”
左侧壮硕如熊的老者声若洪钟，右侧拄着蟠龙杖的老者则慈祥颔首。
“三位都是族中宿老，按辈分你该称一声叔祖父。”
陈式弯身一一见礼。
“好孩子！”陈岳蒲扇般的大手拍得陈式肩膀生疼，转头对陈元直笑道，“元直啊，不愧是你的孩子，可比我那孙子懂礼多了，不错，不错啊。”
寒暄间，陈岳随手招手唤来一名蓝袍弟子：“小陈式，我们与你父母尚有要事相商，先随这位师兄回山可好？”
虽说是商量，语气却不容置疑。
陈式询问地看向父母，得到肯定示意后，方才牵起慧慧的小手，临行前又向三位长老深施一礼，礼数周全地让三位长老连连点头。
……
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合金通道，陈式发现引路的蓝袍弟子频频回头，目光在他与慧慧身上游移。
“师兄可是有事？”陈式不动声色地将慧慧护在身侧。
“失礼了。”
青年连忙拱手，“在下范中流，见公子与小姐手足情深，不由想起家妹……”
弯腰间，腰牌随着动作晃动，在灯光反射下，‘西河军械司’几个大字闪烁光辉。
陈式哦了一声，反问道：“难道令妹此时不在山中？”
“中雨上个月外派出去执行任务了。”范中流微笑，“我们灵霄山弟子但凡成年，都会直接入军籍，成为西河军的一员。”
陈式了然一笑，作为军武家族，陈氏很少有人成年之后不去参军，哪怕是自己，过几年大概率也是会成为一名帝国军人，只是不一定在西河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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