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曦能想象到,此刻的玄隐,定然皱紧了眉头,那双沉静的黑眸中,会充满了担忧与挣扎。
她就是要让他担心,让他无法再安心地只做一个旁观者。
良久,她轻轻叹了口气,关上了窗户,仿佛将所有的脆弱都重新锁回了心底。她吹熄了灯烛,走向内殿床榻。
黑暗中,她睁着眼睛,静静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极其轻微的落地声响起。
尽管对方动作已经放得极轻,但梵曦还是听到了。她没有动,依旧维持着平稳的呼吸,仿佛已然熟睡。
她能感觉到,那道玄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的床榻前,停留了许久。
没有触碰,没有言语。
只有一道沉重而压抑的呼吸,以及一道专注得几乎要将她灼穿的目光。
他在看着她。
用一种超越了暗卫职责的、充满了复杂情感的目光。
梵曦能感觉到那目光中的挣扎、痛楚、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守护欲。
时间仿佛凝固。
最终,那身影缓缓退去,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黑暗。
直到那气息彻底消失,梵曦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很好。
他的心,已经乱了。
而她,会利用这份“乱”,将他牢牢绑在自己的战车之上。
玄隐,你逃不掉的。
从你选择在雪夜为我立碑守墓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命运,就已经纠缠不清了。
这一世,换我来抓住你。
钱太监办事的效率比梵曦预想的要快。
不过五六日功夫,他便通过隐秘渠道递来了消息,说是看好了一家位于城南、因东家急需用钱而低价出手的小书画铺子,位置尚可,铺面不大,正好符合梵曦“不惹眼”的要求,询问公主意向。
梵曦仔细看了钱太监递来的简单信息,铺子原名“清雅阁”,经营不善,确实是个合适的起点。
她沉吟片刻,吩咐汀兰取来一些她平日里不常用的、款式相对普通的首饰,让钱太监一并拿去变卖,凑足本金,尽快将铺子盘下,并更名为“墨韵斋”。同时,她提笔写了几条关于铺子后续经营的建议,比如引入一些价格适中的笔墨纸砚,兼营代写书信、少量收购民间有趣杂书等,旨在吸引普通文人学子,慢慢积累人气和资金。
这些建议算不上多高明,但胜在稳妥,符合一个“图新鲜”的公主可能有的想法,不会引人怀疑。
事情在暗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梵曦每日依旧过着看似奢靡悠闲的宫廷生活,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颗名为“反抗”的种子,已经悄然破土,开始汲取养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二皇姐梵蓉突然来访,美其名曰“姐妹间说说体己话”。
梵曦心中警惕,面上却堆起热情的笑容,将梵蓉迎进殿内。姐妹俩相对而坐,品着香茗,言笑晏晏,仿佛国宴上的那点不愉快从未发生。
“曦儿近日气色越发好了,”梵蓉打量着梵曦,笑容温婉,“可是有什么喜事?说出来也让皇姐高兴高兴。”
“能有什么喜事?”梵曦懒懒地靠在引枕上,把玩着腕间的玉镯,“不过是混日子罢了,比不得二皇姐协理六宫,事务繁忙。”
梵蓉笑了笑,端起茶杯,状似无意地说道:
“说起来,前两日母后还提起曦儿呢,说曦儿也大了,到了该考虑终身大事的年纪。北凛那边……似乎又遣使来了。”
梵曦的心猛地一沉,捏着玉镯的手指微微收紧。
来了。
她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烦躁和不耐:
“皇姐怎么又说这个?烦死了!那北凛苦寒之地,谁爱去谁去!”
“傻丫头,这岂是你能任性的事?”
梵蓉放下茶杯,语气带着几分责备,更多的却是看似真切的担忧。
“父皇也是为了两国邦交。不过……皇姐倒是听说,那北凛大皇子性格暴戾,后院姬妾无数,曦儿你这性子过去,怕是……”
她欲言又止,留下无尽的想象空间。
梵曦配合地蹙起眉头,脸上露出些许惶恐,嘴上却依旧强硬:
“那……那又如何?难道父皇还能逼死我不成?”
“唉,但愿父皇能改变主意吧。”
梵蓉叹了口气,话锋忽然一转,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殿内四周,压低了些声音。
“说起来,曦儿,你身边那个暗卫……叫玄隐是吧?国宴上可是出了大风头。这般人才,只是做个暗卫,未免有些屈才了。听说……连父皇都对他颇为赏识呢。”
梵曦心中冷笑,终于图穷匕见了。先是敲打她和亲之事,让她恐慌,再将话题引到玄隐身上,是想试探她和玄隐的关系?还是想离间?
“他?”梵曦撇了撇嘴,露出一副浑不在意的骄纵模样。
“不过是个木头疙瘩罢了,除了会打打杀杀,还会什么?父皇赏识他,那是他的造化,跟本公主有何相干?皇姐若是觉得他屈才,不如向父皇讨了去?”
她回答得滴水不漏,将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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