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流虹二中教室的窗户，在课桌上投下零零散散的光斑。沈砚早早来到教室，故意的挑了个靠后的位置，想尽量躲着江墨吟。
可他的计划很快就泡汤了。
“老沈！”一个很响的声音在教室门口响起，接着两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那——是吕铮和郑宏毅。他们三班在二楼，沈砚所在的五班在三楼，但这并不耽误他们课间串门。
沈砚抬头，看到这两个朋友直奔他的座位，后面还跟着安安静静的高远。高远是他同班同学，昨天家里有事请了一天假，所以今天才看到大变样的沈砚。
“我靠，你真是沈砚？”郑宏毅夸张的推了推眼镜，圆脸上全是震惊，“去齐川培训一趟，回来跟换了个人似的！”
吕铮用他那跟瘦小身材不符的力气，重重的拍了拍沈砚的肩膀：“可以啊兄弟，这造型，系花都得为你回头！”说着，他下意识的朝教室另一个方向看了一眼——他女朋友李梦瑶正坐在那，假装没看这边，但嘴角带着一点笑。
高远只是站在一旁微笑，他个子最高，也总是最安静的那个：“欢迎回来。”
沈砚看着三个好友，心里热乎乎的。他想起上辈子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联系越来越少，高远更是直接移民国外，再也没了消息。能重新看到他们活蹦乱跳的样子，感觉真好。
“就换个发型。”沈砚轻描淡写的说，不想多聊这个。
“少来！”郑宏毅挤到他旁边的座位上，“快老实交代，在齐川有没有碰到什么艺术系美女？”
沈砚无奈的摇头。上辈子的他也曾被朋友们这么开玩笑，那时候他还会脸红脖子粗的解释。但现在，他只是淡淡一笑：“培训很忙，没空想这些。”
吕铮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变化，挑了挑眉：“感觉你去了趟齐川，成熟了不少啊。”
沈砚心里一紧，赶紧转移话题：“你们作业写了吗？借我抄抄。”
这一招果然管用，成功转移了三个人的注意力。郑宏毅一边抱怨一边拿出作业本，吕铮则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他昨天在家打游戏的战绩，高远安静的拿出自己的作业递给沈砚。
课间休息，沈砚被三个人拉着在学校里瞎逛。流虹二中的校园跟他记忆里一模一样：红砖教学楼，长满了梧桐树，篮球场上还有人在跑。一切都很有活力，跟他上辈子三十岁时那种累到不行的心态完全不同。
“看，是五班的沈砚！”
“真的变帅了好多啊……”
“听说他去齐川培训摄影了，难怪气质都不一样了。”
走到哪，都能听到小声的议论。沈砚努力不去在意这些目光，但他很清楚，自己越是被人注意，就越难低调，那个不干预计划也就越难执行。
午饭时间，四个人一起去食堂。就在他们排队打饭时，一个娇小的女生突然走到沈砚面前，脸颊通红，手里紧紧捏着一个粉色的信封。
“沈、沈砚同学，”女孩的声音有点抖，“这个……请你收下。”
整个食堂一下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两人身上。沈砚认出这个女生是二班的文艺委员，上辈子在他去齐川培训前就对他有好感，但一直没说。
没想到这辈子，她居然鼓起勇气了。
沈砚看到不远处，江墨吟正和几个体育队的女生坐在一起吃饭。她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虽然假装没看这边，但微微侧着的头暴露了她的好奇。
“抱歉。”沈砚轻声说，没有去接那封信，“我现在只想专心学习和艺考。”
女孩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咬紧嘴唇，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打扰了！”然后转身跑开，食堂里顿时议论纷纷。
“我靠，老沈你也太狠了吧？”吕铮撞了下他的肩膀，“人家小姑娘鼓了多大勇气啊！”
郑宏毅推推眼镜，分析道：“从心理学角度说，当众拒绝确实会造成比较大的心理伤害……”
高远只是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沈砚没有理他们，他的注意力全在江墨吟身上。他看到她的嘴角，好像往上翘了一下，然后就继续低头吃饭，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江墨吟这个反应让沈砚松了口气，但心里又有点空落落的。看来她是真的不在意。
下午第一节课是班主任老赵的语文课。上课铃响后，老赵却没有马上讲课，而是推了推眼镜，宣布了一个让沈砚心头一沉的消息：
“考虑到艺术生和体育生需要更多时间准备专业考试，我决定把后排的座位调整一下，成立一个特长生专区。这样既方便你们交流专业问题，也避免影响其他同学复习。”
沈砚的手心一下就冒出了冷汗。上一世，老赵就是用这个理由，把他和江墨吟调成了前后桌！
“江墨吟，你搬到沈砚前面的位置。王浩，你和李娜换一下……”老赵开始点名。
沈砚眼睁睁看着江墨吟收拾好书包，朝他前面的空位走过来。他的脑子飞快转着，想着怎么才能躲过去。
可他还没想出办法，江墨吟已经在他前面坐下了。她回头对他礼貌的点点头，就转过去整理书本了。
完了。沈砚心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接下来的课沈砚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眼神总是不自觉的飘到前面的那个背影上。江墨吟坐的很直，听课很认真，偶尔抬手记笔记时，马尾辫会轻轻晃动。
上辈子就是这么开始的。成了前后桌后，他们才有了更多的交流：借笔记、讨论问题、分享备考经验……最后才发展成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辈子，他必须更小心。
下课铃一响，沈砚立刻起身想走，却被江墨吟叫住了。
“沈砚，”她转过身，手里拿着一本数学笔记，“刚才老师讲的这道题，你能再给我讲一遍吗？我没太听懂。”
沈砚的心脏猛的一跳。这话，这场景，跟上辈子一模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逼自己冷静下来：“哪道题？”
江墨吟指了一道函数题，沈砚尽量简单的讲了一遍。过程中他故意的没跟她对视，声音也平平淡淡的。
“谢谢。”江墨吟听完后笑了笑，“听说你数学很好，以后可能要多麻烦你了。”
“没事。”沈砚简短的回了一句，然后迅速收拾书包离开教室，几乎是逃跑。
然而命运好像铁了心要跟他作对。
当他走到公交站时，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等在那了。江墨吟看到他似乎也有点惊讶，但还是礼貌的打了声招呼：“这么巧。”
“嗯。”沈砚点点头，站的离她远了点。
公交车来了，他们一前一后上车。车里比昨天挤一些，没有并排的空位。沈砚暗自松了口气，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站着。
然而两站后，他旁边的座位空了出来。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坐下时，江墨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有座位了，不坐吗？”
沈砚只好坐下，而江墨吟自然而然的站在了他旁边的过道上，扶着座椅靠背。
车一颠簸，她的身体偶尔会轻轻擦过他的肩膀。每一次碰到都让沈砚心跳加快。
“你今天讲的那道题，我回去又看了一遍，好像明白了。”江墨吟突然说。
沈砚愣了一下。这不是上辈子的对话！上辈子他们在这个时候聊的是摄影和体育训练！
“那就好。”他小心的回答。
“其实……”江墨吟犹豫了一下，“我发现艺术生和普通文化课生的学习方式很不一样。你们好像更懂得抓重点。”
这又是一个偏离了上辈子轨道的对话！沈砚心里提了起来，警惕的回答：“可能吧。”
江墨吟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疏远，笑了笑没再说话。
沈砚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心里乱成一团。为什么对话内容变了？
到站了，江墨吟轻声说了句“明天见”，下车走了。
沈砚望着她的背影，满心的困惑和不安。有些事情好像在按照上辈子的剧本走，但有些细节却悄悄变了。
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比完全重来一遍更让人心里没底。
他不知道的是，下车后的江墨吟走出几步后停了下来，回头望向远去的公交车，脸颊微微发红，眼神里有些害羞，又带着点说不清的坚定。
她的嘴角扬起一个很浅、很甜的微笑，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轻说：
“沈砚……和想象中的，真的很不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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