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是第一个敌人。
深入骨髓的寒意顺着因血液而潮湿的作战服渗透进来,与失血带来的虚弱感里应外合,不断蚕食着夜莺所剩无几的体温和体力。
每呼吸一次,肋下和腹部的伤口都牵扯着剧痛,提醒她所处的绝境。
她的世界缩小到只剩下眼前的几步路。
大脑因为疼痛和寒冷而变得有些迟钝,但多年训练刻入骨髓的本能仍在运作。
她需要水,需要处理伤口,需要温暖。
找到一处细小的山涧,水流冰冷刺骨。她谨慎地观察四周,确认暂时安全后,才匍匐下去,小口啜饮。冰冷的水暂时缓解了喉咙的干渴,却也让身体更觉寒冷。
她撕下内衬相对干净的布条,蘸着冷水,艰难地清理腹部的伤口。简单的压迫止血似乎起效了,但不多,稍有动作就会重新渗血。
幸亏刀尖上没毒。
她将最后一点止血粉洒上去,用新的绷带紧紧缠住,咬碎牙齿。
她需要庇护所。天色渐亮,但阴沉的云层预示着可能到来的雨雪,一旦下雨,失温会更快地要她的命。
在一处背风的岩壁下,她找到了一个浅坑。她用树枝和巨大的落叶勉强搭建了一个极其简陋的遮蔽物,然后蜷缩进去,将扒来的那件敌人外套紧紧裹在身上。
疲惫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但她知道不能睡,一旦睡过去,很可能就再也醒不来。
饥饿感随后袭来,胃部灼烧般抽搐。
她强迫自己观察四周,寻找任何可能果腹的东西。几种常见的可食用植物根茎和苦涩的野果提供了微不足道的能量,聊胜于无。
时间变得模糊。白天,她依靠微弱的阳光辨别方向,向着理论上基地联盟控制区域的边缘缓慢移动。夜晚,她在寒冷和疼痛中半梦半醒,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
伤口开始发出不祥的灼热感,额头也是。
潘多拉没有再出现。那场血腥的爆发似乎也消耗巨大,或许她只是冷眼旁观,等待着更“有趣”的时机。
第四天,或者第五天?她记不清了。高烧开始侵蚀她的意志。
活下去。
视线变得模糊,耳鸣声持续不断,像是有无数只蝉在颅内嘶鸣。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摇摇欲坠。
可这天她透过稀疏的林木,看到了远处山谷中隐约的无线电天线轮廓。
一个据点。
不是141的。风格不同。但似乎是基地联盟的制式。是友军?
她用尽最后力气,向着那个方向挪动。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几乎是在凭本能爬行。耳鸣声越来越大,掩盖了其他所有声音。世界在她眼前旋转、晃动。
终于,她跌跌撞撞地出了林地,来到了据点外围的铁丝网前。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据点内的阴影中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那人同样穿着基地联盟的作战服,但脸上戴着一个独特的、遮住了整张脸的头套。
“救……”她试图开口,声音却嘶哑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体力彻底耗尽,她双腿一软,向前倒去。
他走到瘫倒在地的夜莺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
夜莺努力想抬起头,想表明身份,但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
男人蹲下身,粗糙的手套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脸。他的目光扫过她狼狈不堪的样子、身上的血迹、以及那双因高烧和虚弱而失去焦距却依旧试图保持警惕的冰冷眼睛。
“哦?”他发出一个短促的、似乎带着点兴趣的音节。
就在这时,或许是极致的危机感刺激,夜莺感到体内那股冰冷的力量试图再次涌动!潘多拉试图抢夺控制权!
她的眼神瞬间闪过一丝极致的凶戾和暴虐,手指甚至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想要攻击!
然而——
男人甚至没有动用另一只手,只是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发力,一股难以想象的、精准的压迫力瞬间作用于她的下颌!
刚刚试图冒头的潘多拉意识像是被一盆冰水狠狠浇下,瞬间被压了回去!
剧痛和一种奇特的、干扰神经的感觉猛地袭来!
男人那双露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和……近乎玩味的轻蔑。
“呵……”他低笑一声,声音透过头套显得有些沉闷,却带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压迫感,“哪里跑来的一只……受伤的小野猫?”
他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力道不重,却充满了掌控的意味。
“爪子还挺利?”他像是在评价一件物品,“不过,撒野也要看对谁。”
夜莺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最后印入脑海的,是那看不出什么身份的头套。
--------
意识如同沉船,从冰冷漆黑的深海缓缓上浮。
首先回归的是知觉。腹部像是被烙铁烫过后又紧紧捆绑。但之前那撕裂般的剧痛和灼热感减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处理过的、被药物压抑后的钝痛。
夜莺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的屋顶,挂着一盏发出昏黄光线的简易灯泡。
她躺在一张狭窄的行军床上,身上盖着一条粗糙但干净的毯子。腹部缠着厚厚的绷带,肋下和肩膀的伤口也被重新处理过。
她像个木乃伊一样在一个简陋的房间里。
她的目光瞬间锁定在房间角落。
一个人影坐在一张旧木椅上,身体微微后仰,靠着墙壁。
他穿着和基地联盟的作训裤相似的裤子和一件深色短袖,脸上依旧戴着那个全脸头套,看不出来是不是在休息。
‘受伤的小野猫’……
“醒了。”他开口,声音透过头套,低沉而略带沙哑,听不出什么情绪。不是疑问,而是平淡的陈述。
夜莺没有回答,只是用警惕的目光回视他,大脑飞速运转,评估着现状。被俘?救治?
Krueger并没有期待她的回答。他站起身,动作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走到床边,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他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一个军用水壶,拧开,递到她面前。
“喝水。”命令式的简短语句。
夜莺看了一眼水壶,又看向他。
Krueger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嗤笑一声:“要杀你,你昏迷的时候有的是机会,不用下毒。”
夜莺缓慢地抬起沉重的手臂,接过了水壶。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戴着半指手套的手,冰冷而粗糙的触感。
她小口地喝了几口,清凉的水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不适。
“我昏迷了多久?”她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恢复了一丝清冷。
“三天。”Krueger拿回水壶,随手放回原处,“烧得像块炭,伤口严重。还以为你撑不过来了。”
“为什么救我?”夜莺直视他,虽然不知道这家伙的眼睛长在哪里。
Krueger抱臂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基地地盘附近,倒下一个带着141特遣队标识、浑身是伤还有趣的小东西。总得捡回来看看有什么用。”
“况且,”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腹部,“能拖着那种伤从‘血金石’的追猎队手里逃出来,还反杀了至少一个小队……有点意思。虽然最后搞得一团糟。”
“运气好。”她垂下眼睫,掩饰住情绪,语气平淡。
“运气?”Krueger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发出一声短促的哼声,“那你的运气,可不怎么样。最后落我手里了。”
他俯下身,手臂撑在行军床两侧,将她困在他的阴影里。那头套背后的眼睛近距离地盯着她,带着极强的侵略性和审视感。
“告诉我,小野猫……”他的声音压低,如同毒蛇嘶语,“那天最后,你想对我伸爪子的时候……那感觉,是什么?”
她迎上他后方的目光:“濒死的错觉而已。”
“错觉?”Krueger的手指突然伸出,快如闪电,捏住了她的脖子。力道不轻,带着不容反抗的强制意味。
他的指尖甚至恶意地摩挲了一下她那日被压迫过的下颌。
“看着我再说一次。”他的命令带着一种冰冷的、几乎能穿透灵魂的压迫感。
夜莺感到体内那沉睡的冰冷意识似乎被这充满挑衅和掌控的动作再次惊醒,微微躁动了一下,但或许是伤势过重,它并没有像上次那样试图争夺控制权。
夜莺的下颚被捏疼,但她眼神依旧冰冷,毫不退缩地回视着他,重复道:“是错觉。”
两人目光交锋,僵持了足足十几秒。
忽然,Krueger松开了手,直起身。那股迫人的压力稍减。
“嘴硬。”他评价道,语气里听不出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好好养你的伤,小野猫。别想着乱跑。”
他走到门口,打开门,外面冰冷的风灌入房间。
“记住,”他回头,最后看了她一眼,眼神深邃,“你的命现在是我Krueger的。我捡回来的。什么时候取,怎么用,我说了算。”
门被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夜莺一人,和他残留的、充满侵略性的气息。
她缓缓抬手,抚摸着自己被捏得发红的下巴。
“神经病。”
Krueger。应该是基地联盟的人。但他和price、和Ghost他们完全不同。他更危险,更难以预测,更像一头野兽。
而他似乎对潘多拉的存在极其感兴趣。
腹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虚弱的现状。她缓缓躺了回去,闭上眼睛,开始全力调动身体的自愈能力。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女cod同人:死线之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