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ice的指令来得直接而突然。
夜莺刚刚结束与Zimo的训练，冲洗完毕，加密通讯器便震动起来。
【夜莺，来一下审讯室外。有事需要你尝试。】price言简意赅。
夜莺抵达时，price 正通过单向玻璃看着审讯室内。
Nikto坐在里面，依旧戴着那副破损的面具，双手被特制的束缚装置固定在桌面上。他低着头，一动不动，仿佛一座沉默的火山，周身弥漫着一种极不稳定的、内敛的疯狂气息。
“他的情况很不稳定。”price没有回头，声音低沉，“horangi和基地心理专家都尝试和他沟通，效果甚微。他体内的人格冲突太激烈，对外界极度不信任，或者说……只对极少数特定的刺激有反应。”
他转过身，看向夜莺，目光深邃：“但我们不能一直这样关着他。他是顶尖的战力，也是重要的情报源。更重要的是，141需要新鲜血液，尤其是他这样……经验丰富的人。”
price顿了顿，语气凝重：“我想让你去试试。问他，有没有意向加入141特遣队。”
夜莺微微一怔。招募Nikto？这个提议大胆而冒险，万一和老东家没断干净……
“他知道太多暗影公司的秘密，而且精神状态……”夜莺冷静地指出风险。
“我知道风险。”price打断她，“但风险往往与收益并存。”
他看向审讯室内的Nikto，眼神复杂：“他似乎对你……或者说，对你体内的某个‘存在’，有某种特殊的联系和反应。也许，你是唯一能和他建立沟通桥梁的人。”
“去试试吧。告诉他我们141特遣队的条件。告诉他，在这里，他不需要再被当成纯粹的杀戮工具，他有可靠的队友。”price拍了拍夜莺的肩膀，“这是命令，也是请求。”
夜莺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明白。”
她推开审讯室厚重的门，走了进去。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界。审讯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而压抑。
Nikto的头猛地抬起，那双透过面具孔洞的眼睛瞬间锁定了她，里面充满了混乱、警惕、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躁动。
夜莺没有靠近，只是拉过他对面的椅子坐下，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Nikto。”她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Nikto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野兽般的咕噜声。
【她来了……】【又是她……】【为什么总是她……】混乱的思绪似乎在他颅内交锋。
“141特遣队，向你提出邀请。”夜莺不会绕圈子，直接说明了来意，“我们需要你的能力和经验。作为回报，你可以获得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以及，值得信赖的队友。”
她的话语简洁直接，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或虚假的承诺。
Nikto沉默着，只是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仿佛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又像是在和自己内心的声音抗争。
良久，他才嘶哑地开口，声音破碎不堪：“为……什么？我们是武器，是怪物……”
“141特遣队里，谁又不是呢？”夜莺反问，眼神依旧平静，“我们只是……选择了不同的战场和阵营。”
【阵营？】【可笑……】
【但……她救过我们……】【不一样……】
Nikto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束缚装置下的手腕微微颤抖。
“暗影公司……只会利用你，消耗你，直到你彻底崩溃或被销毁。”夜莺继续道，语气冰冷地陈述事实，“而141特遣队，至少会尝试把你当‘人’来看待。虽然过程可能同样艰难。”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他眼底翻涌的混沌与迷雾，直抵那片破碎不堪的灵魂深处。“你不需要立刻回答。”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力量，“但也许……这是你唯一能摆脱过去的机会。”
审讯室里再次被漫长的死寂笼罩。只有Nikto压抑而粗重的呼吸声，在冰冷的空气中一起一伏。
突然，他猛地抬起头。方才眼中的混乱与挣扎，仿佛被一股极其偏执、极其强烈的火焰骤然烧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灼人的、病态的坚定光芒。
“条件……”他嘶哑地开口。
“说。”
“我们要和你……搭档。”Nikto一字一顿，每个音节都裹挟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固执，以及……某种深埋的、扭曲的依赖，“只……和你。”
这个要求显然超出了常规。夜莺纤细的眉毛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任务分配由指挥层决定。我无权保证，这也不符合规程。”
“必须！”Nikto的情绪像是被瞬间点燃，身体猛地前倾，沉重的束缚装置被他扯得咔咔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崩裂，“只有你……只能是你……”他的话语变得急促而混乱，但核心的意思却异常清晰、偏执。
【她明白……】【别人……不行……】无数破碎的念头在他那双骤然缩紧的瞳孔里疯狂翻涌。
夜莺审视着他近乎癫狂的偏执状态，迅速理解了他这异常要求背后的逻辑。
他应该恐惧失控，恐惧被不了解他体内那头怪物的人用恐惧或排斥的目光注视。而她，是唯一一个亲眼见证过他最疯狂、最非人状态，却依旧保持着冷静，甚至某种程度上……被潘多拉‘认同’的人。
对她，他体内那些混乱的人格似乎存在着一种扭曲的信任。
这无疑是一个极其麻烦的条件，会给未来的任何任务带来巨大的不确定性和风险。但同样，这也是目前唯一能撬开他紧闭外壳，让他可能接受合作的支点。
短暂的权衡之后，夜莺沉默地迎上他那双燃烧着执念火焰的眼睛，最终，缓缓地点了下头。
“我会向price上尉说明你的要求。”夜莺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波澜，“但最终的决定权，在他。”
这句话像是一道闸门，稍稍关停了Nikto眼中那骇人的、几乎要灼烧起来的偏执光芒。他紧绷的身体肌肉缓缓松弛下来，沉重的身躯靠回了冰冷的金属椅背，束缚带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片刻的沉寂后，他再次抬起头。这一次，那深藏的混乱似乎被短暂地压制了下去，眼神里透出一种罕见的、带着明确意向的清明。
“……好。”
一个字，沉重而沙哑，却代表着一个危险的、却可能改变未来的决定。
夜莺站起身，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门外，price正靠墙等待着，嘴里叼着那根未点燃的雪茄。他抬起头，目光投向走出来的夜莺。
“他同意了。”夜莺言简意赅地汇报，随即补充了那个关键的限制，“但有一个条件，他只接受与我搭档。”
price闻言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意外的神色，他只是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上浓密的胡茬，眼神变得愈发深邃。“意料之中。”他低沉地说道，仿佛早已权衡过各种可能。
“高风险，高回报。这件事，我会仔细评估的。”他顿了顿，看向夜莺，语气里带上一丝认可，“干得漂亮，夜莺。”
他看向审讯室内那个再次陷入沉默的身影，目光中带着一丝审慎和一丝期望。
又一个游离于光明与黑暗之间的灵魂，被纳入了141特遣队的羽翼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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