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着陆的震动将林晚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窗外是熟悉的城市景象，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与家乡小城的宁静截然不同。这里，是另一个看不见硝烟的战场。
顾宴手机上的那条信息，像一片阴云，笼罩在两人心头。苏晴母亲名下的别墅，境外Ip，数据清除……对方显然也在紧锣密鼓地销毁证据，动作比他们更快，更专业。
“他们在害怕。”顾宴收起手机，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冷嘲，“说明我们追查的方向是对的，已经触到了他们的痛处。”
林晚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将那份因母亲苏醒而带来的短暂轻松压了下去。放松的时刻已经结束，从现在起，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顾宴的安排依旧周到。车辆早已在机场等候，直接送林晚回承武馆。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各自想着心事。
快到武馆时，顾宴开口：“学校那边，明天我陪你一起去。”不是询问，是告知。
林晚想拒绝，她不想事事都依赖他。但想到学校里可能面对的风浪，以及苏晴不知会使出什么手段，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回到承武馆，师兄们看到她，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她母亲的情况。得知已经苏醒并情况稳定，大家都松了口气。师父林承武站在人群后，看着她，目光复杂，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沉声道：“回来了就好。有什么事，武馆和你一起扛。”
简单的话语，却让林晚鼻尖一酸。这里，是她的另一个家。
她回到自己久违的小房间，一切如旧，却仿佛隔了许久。简单收拾了一下，她拿出课本，试图将注意力拉回到学业上，却发现心思有些涣散。离开的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心境已然不同。
第二天，林晚和顾宴一同出现在校门口时，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围观和议论。论坛风波虽然被压下，官方也发了声明，但流言的余威尚在。众人看着并肩而行的两人，眼神各异——好奇、探究、羡慕、嫉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顾宴对此视若无睹，他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足以将大多数窥探的目光隔绝在外。林晚则努力挺直脊背，目不斜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如常。
走进教室，那种微妙的氛围更加明显。同学们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她身上，窃窃私语声在她踏入的瞬间低了下去，却又在她坐下后重新响起。
课间，之前那个被顾宴罚游泳的男生，再次磨蹭过来，这次不是道歉，而是带着一丝讨好和小心翼翼：“林晚，你妈妈没事了吧？我们都挺担心的……”
林晚淡淡地点了点头：“谢谢关心，已经好多了。”
她能感觉到，周围人对她的态度，因为顾宴的存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少了许多明目张胆的轻视，多了几分谨慎和……讨好。这种变化让她有些不适应，却也清晰地认识到，顾宴的“庇护”已经无形中为她筑起了一道屏障。
然而，平静只是表面的。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班主任将林晚叫到了办公室。除了班主任，教导主任也在。
“林晚同学，坐。”教导主任的态度比上次缓和了许多，但神情依旧严肃，“关于你前段时间请假，以及之前论坛的一些遗留问题，学校希望再和你沟通一下。”
林晚心中了然，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首先，你母亲身体康复，我们表示欣慰。”主任说道，“但是，你女扮男装入学的事情，虽然事出有因，但毕竟违反了校规，在校内校外都造成了一定的影响。经过学校研究决定，给予你记过一次的处分，希望你能引以为戒。”
记过。这个处分不算轻，会记录在档案里。林晚的心沉了一下，但她也明白，这恐怕已经是学校在权衡各方（尤其是顾宴）压力后，能做出的最“温和”的处理了。
“我接受学校的处分。”她平静地回答。
主任点了点头，似乎对她的态度还算满意，但话锋随即一转：“另外，还有一件事。有家长反映，你的一些……个人行为，可能对其他同学造成了不良影响，尤其是和某些同学走得过近，容易引起误会和非议。”
他虽然没有点名，但所指的显然是顾宴。
“学校不鼓励学生过早涉及复杂的感情关系，尤其是……可能会引发争议的关系。”主任的语气带着暗示，“希望你能把主要精力放在学习上，注意影响，和同学保持适当的距离。”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但其下的警告意味，林晚听得清清楚楚。这是在暗示她，远离顾宴，否则可能会有更多的“麻烦”。
是谁向学校施压？答案不言而喻。
林晚抬起头，看着主任，眼神清澈而坚定：“主任，我明白学校的规定。我会把学习放在首位。但是，我和哪位同学交往，是我的个人自由。只要我的行为没有违反校规，没有影响他人，我相信学校也会尊重学生的基本权利。”
她不卑不亢，既表明了态度，又没有留下任何话柄。
主任和班主任对视一眼，似乎有些意外她的强硬。最终，主任摆了摆手：“好吧，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先回去上课吧。”
从办公室出来，林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第一关，算是过去了。但她知道，这仅仅是开始。苏晴通过学校官方施压，说明她开始动用更“正规”也更难缠的手段了。
放学后，顾宴等在教室外。看到她出来，他走了过来。
“班主任找你？因为处分的事？”他显然已经知道了消息。
“嗯。记过。”林晚点了点头，语气平静，“还有，暗示我离你远点。”
顾宴的眼中瞬间掠过一丝冷意，随即化为嘲讽：“她就这点手段？”
“这只是开始。”林晚看着远处渐渐沉落的夕阳，声音很轻，“她不会罢休的。”
“我知道。”顾宴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忽然问道，“后悔吗？”
林晚转过头，看向他，有些不解：“后悔什么？”
“后悔……没有听你母亲的话，离我远一点。”顾宴的目光深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林晚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想起母亲担忧的叮嘱，又看着眼前这个将她卷入风暴中心，却又一次次护在她身前的人。
她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却异常坚定的弧度。
“不后悔。”
她顿了顿，迎着顾宴的目光，继续说道：
“就算没有你，苏晴或者类似的人，也可能因为别的理由找上我。这个世界，不会因为我的退缩就变得温柔。”
“既然躲不掉，那就不躲了。”
顾宴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如同淬炼过的钢铁般的意志，心底某个地方被轻轻触动。他喜欢的，正是她这份永不屈服的韧性。
“好。”他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一种并肩作战的默契，“那我们就……一起走下去。”
两人并肩走出教学楼，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
然而，刚走到校门口，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的男人却拦住了林晚。
“请问是林晚同学吗？有你的快递，需要本人签收。”
林晚有些疑惑，她最近并没有网购。她接过那个不大的、包装严实的纸盒，入手有些沉。
当着顾宴的面，她拆开了包装。里面没有商品，只有一叠照片。
当林晚看清照片上的内容时，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指猛地收紧，几乎将照片捏碎！
照片上，赫然是她母亲在江市人民医院病房里，安静睡着的画面！角度明显是偷拍！拍摄时间，就在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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