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既定,行动便如离弦之箭。第二天天还未大亮,他汶、巴差和威罗便已收拾妥当,准备奔赴各自的目标。塔纳贡揉着惺忪睡眼,扒在门口,小脸上写满了“我也想帮忙”的渴望,被威罗温言劝回,叮嘱他看好家,照顾好老师(虽然老师大概率还在睡)。
三人如同默契的狼群,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破晓前的昏暗。他们的第一站,是位于城北的一个小型露天拳场,那里今天有一场面向青少年的表演赛,巴差是主赛选手之一。
晨曦微露,露天拳场已经聚集了不少看客,大多是附近的居民和拳迷,气氛热烈而质朴。十二岁的巴差,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拳裤,赤着上身,白皙的皮肤和略显单薄的身材在人群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他眼神沉静,琥珀色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怯场。
他的对手是一个比他壮实不少、皮肤黝黑的少年,眼神凶狠,一上来就发动猛攻,拳头虎虎生风,试图以力量压制。
巴差并不硬接。他像一尾灵动的游鱼,利用自己出色的距离感和灵活的步伐,不断后撤、侧滑、环绕。对手的重拳屡屡落空,打在空气中,引得看客阵阵嘘声。巴差的眼神始终专注,他在观察,在等待。
终于,在对手一轮猛攻后力竭、步伐略显凌乱的瞬间,巴差动了!他腰肢如同绷紧的弹簧猛地释放,右腿如同一条精准的钢鞭,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破空声,一记迅雷不及掩耳的中段扫踢,狠狠抽在对手的肋骨上!
“啪!”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对手闷哼一声,动作瞬间僵滞,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巴差毫不留情,抓住机会,连续的组合腿法如同疾风骤雨,高扫、低扫、正蹬,腿影翻飞,优雅而致命,完全掌控了比赛节奏。他的腿法已不仅仅是武器,更是一种艺术,一种将力量与美感完美结合的战舞。
最终,在又一记刁钻的低扫踢命中对手支撑腿后,对手踉跄倒地,裁判读秒结束。
巴差获胜。他微微喘息着,额角有细密的汗珠,但眼神明亮。场边,他汶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威罗则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奖金不多,但是一个好的开始。
第二站,是城南一个更加粗粝、规则也更宽松的地下拳场。这里的空气混浊,弥漫着汗味、烟味和血腥味,观众的呐喊也更加狂野。十六岁的他汶站在拳台上,像一块投入沸水的冰。
他的对手是个二十出头、浑身横肉、满脸戾气的青年,绰号“野猪”,以抗打和蛮力着称。
比赛铃声一响,“野猪”便咆哮着冲向他汶,像一辆失控的卡车,拳头毫无章法地乱砸。
他汶的眼神冰冷如亘古寒冰,没有丝毫波动。他不退反进,步伐诡异而迅捷,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对方的猛扑,如同鬼魅般贴近!
近身!这是他汶的领域!
他的手肘,就是他最致命的武器!一记隐蔽而凶狠的平肘,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砸在“野猪”的下颌侧面!速度快得让人眼花!
“野猪”被打得脑袋一偏,动作一滞。他汶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另一只手的上挑肘如同出膛的炮弹,自下而上,猛击对手的咽喉软肋!
“咳!”“野猪”发出一声痛苦的干呕,眼神瞬间涣散。
他汶依旧面无表情,如同最精密的杀戮机器,连续的肘击、膝撞如同狂风暴雨,每一击都带着骨骼碰撞的闷响,狠辣、精准、高效,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为最快地瓦解对手的战斗力。
不到一分钟,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野猪”已经如同破麻袋般瘫软在地,鼻青脸肿,只能发出无意识的呻吟。
全场有瞬间的寂静,随即爆发出更狂热的呐喊。他汶漠然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对手,转身走下拳台,甚至没有理会裁判宣布胜利的声音。他的战斗风格,就是将所有的狂暴与愤怒,压缩成最冷静、最致命的瞬间爆发,如同沉默的风暴,摧毁一切。
威罗看着他汶走来,递给他一瓶水,眼神复杂,既有对其实力的认可,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他汶的狠戾,是一把双刃剑。
最后一站,是位于码头区的一个正规拳场,灯火通明,观众更多,气氛也更加紧张。二十三岁的威罗,作为经验更丰富的拳手,面对的对手自然也更强。这次的对手,是一个来自缅甸的拳手,身材精悍,眼神如鹰隼,战绩彪炳,以诡异的角度和强大的耐力着称。这场比赛的奖金,是之前两场的数倍。
比赛一开始,威罗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对手的步伐飘忽,攻击角度刁钻,拳腿组合连绵不绝,而且抗打能力极强。威罗稳健的防守和精准的反击,在对方如同泥鳅般的滑溜和不知疲倦的进攻下,显得有些被动。
第一回合,威罗的左眼角被一记隐蔽的肘击划开,鲜血直流。第二回合,他的肋部挨了重重一膝,呼吸都带着刺痛。观众席上的呐喊声仿佛远在天边,威罗的整个世界只剩下拳台上明亮的灯光和眼前这个难缠的对手。
他汶和巴差坐在场边,神情凝重。他汶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巴差则紧张地咬住了下唇。
第三回合,威罗的体力开始下降,对手的攻势却愈发猛烈。一次缠抱中,对手一记沉重的膝撞顶在他的旧伤处,剧痛让他几乎跪倒在地。
“威罗哥哥!”巴差忍不住惊呼出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威罗要撑不住时,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他想起了老师期盼的眼神,想起了萍姨温柔的笑容,想起了师弟们共同努力的目标!
不能输!
他爆发出惊人的意志力,强行稳住身形,在对手再次扑上来的瞬间,一个灵巧的闪身,同时一记蓄谋已久的、倾注了全部力量的后手重拳,如同出膛的炮弹,精准地轰在了对手因进攻而暴露的下巴上!
“砰!”
一声闷响,对手前冲的动作戛然而止,眼神瞬间失去焦点,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裁判读秒,十声过后,对手未能站起。
威罗,险胜!他站在拳台中央,浑身是伤,汗水混合着血水浸透了拳裤,他大口喘息着,几乎脱力,但高举的拳头和眼中的光芒,宣告着他的胜利与坚持。
三人汇合时,都已挂彩。巴差身上有几处淤青;他汶指关节破裂,嘴角渗血;威罗最为惨烈,眼角开裂,肋部一片青紫,走路都有些蹒跚。但他们谁也没有抱怨,眼神交汇时,只有一种共同目标达成的坚毅。
他们拿着拼凑起来的、带着体温和痛楚的奖金,没有片刻停留,互相搀扶着,径直去了曼谷老城区一家信誉良好的金铺。
在店员略带诧异的目光中,三个脸上挂彩、衣衫被汗水和血迹浸透的少年,仔细地挑选着一对金耳钉。他们最终选中了一对样式简洁大方、雕刻着细微茉莉花纹路的足金耳钉,在灯光下闪烁着温暖而坚定的微光。
当那对沉甸甸的金耳钉被妥帖地包好,放入怀中时,三人仿佛都松了口气,身上的伤痛似乎也减轻了些许。
回到拳馆时,已是夜幕低垂。萍姨正在厨房忙碌,准备着晚餐。当三个挂彩的小家伙互相搀扶着走进院子,将那个小小的、却无比沉重的丝绒盒子递到她面前时,萍姨愣住了。
“萍姨,”威罗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疲惫却真诚的笑意,“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祝贺您和老师。”
巴差也仰着小脸,虽然嘴角淤青,但笑容纯净:“希望您喜欢。”
他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盒子又往前递了递。
萍姨颤抖着手接过盒子,打开。那对金色的耳钉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三个孩子——威罗眼角的伤,他汶破裂的嘴角,巴差身上的淤青……他们疲惫却明亮的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一天的艰辛与拼搏。
瞬间,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萍姨一把将三个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你们……你们这些傻孩子……怎么……怎么这么傻啊……”她的眼泪滚烫,滴落在他们的肩膀上,带着心疼、感动和无法言喻的爱。
普拉维特不知何时也站在了门口,他沉默地看着这一幕,看着萍姨怀中那三个为他、为她、为这个家拼得伤痕累累的弟子,看着那对象征着孩子们赤诚之心的金耳钉。这个硬朗了一辈子的男人,眼圈再次不受控制地红了。他没有说话,只是走过去,用他那宽厚粗糙的大手,用力地、依次揉了揉威罗、他汶和巴差的头发,动作有些笨拙,却充满了沉甸甸的、无言的情感。
他的眼神里,多了很多以前没有的东西——是骄傲,是愧疚,是责任,更是一种被这群小混蛋用最直接、最滚烫的方式,彻底填满的、名为“父亲”的柔软。
院子里,灯火温暖。萍姨的哭声,弟子们沉默的陪伴,普拉维特无言的感动,交织成一曲并不优美、却无比真实动人的家庭乐章。那对用汗水、伤痛和赤子之心换来的金耳钉,不仅仅是一件首饰,更是这个家,紧紧相连、彼此守护的,最璀璨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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