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璨推开家门，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零星的灯光透进来。她摸索着按下开关，顶灯亮起的瞬间，才看见乔可独自坐在沙发上，身影在光亮中显得有些孤寂。
“乔可？你怎么不开灯？”她有些诧异地问。
“苏璨，”乔可抬起头，灯光下，他眼眶泛着明显的红痕，声音沙哑，“你好狠心……”
苏璨愣住了，站在原地。
“我们认识八年了，整整八年……”他看着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我喜欢了你七年……你怎么就能……怎么能和他在一起？”
“啊？你说什么？”苏璨完全没反应过来，大脑一片空白。
“我以前跟你说过的，我说我喜欢你，你每次都以为我在开玩笑。”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委屈和激动，“为什么我说就是玩笑，他韩凯文说你就信？是我哪里不够好吗？”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追问：“过年的时候，我明明跟你说过，如果需要，可以用我的个人资料去应付你家里的催婚，你为什么从来不用？我就那么拿不出手吗？”
“我一直以为你……”苏璨试图解释。
“一直把我当工作伙伴，当弟弟，是吧？”乔可打断她，语气带着自嘲的苦涩，“我就只能是弟弟吗？我暗示过你那么多次，你怎么就一点都感觉不到？你是独生女，就真的那么想要个弟弟？你想当‘扶弟魔’吗？可我是独生子，我从来没想过要什么姐姐！”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带着最后的不解和质问：“韩凯文他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你了解过吗？他那些前女友，你数得过来吗？你怎么就敢信他？你是不是疯了？”
“乔可，Kevin他早就不是那样了，”苏璨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他已经单身七八年了，他身边的朋友都可以作证……”
“他说什么你都信，我说的话你为什么从来不信？”乔可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忽视多年的痛楚，“他是你的甲方，难道我就不是吗？我还是你第一个甲方呢！”
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声交错。苏璨看着眼前这个几乎陌生的乔可，他眼中汹涌的情感是她过去八年从未察觉，或者说，是她刻意忽略的。那些被她当作玩笑和搭档情谊的点点滴滴，此刻都变成了沉重的砝码，压得她喘不过气。
“乔可，对不起……”苏璨的声音带着颤抖和无措。
“你没错，你哪里有错？”乔可猛地打断她，语气充满了自嘲与苦涩，“错的是我。是我不该明知道你在这方面迟钝，还一直拐弯抹角地暗示。我应该直接告诉你，清清楚楚地告诉你，我喜欢你，喜欢了七年！”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她的手，那枚崭新的卡地亚戒指刺眼地戴在无名指上。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抓起她的手：“这是他送的是吧？韩凯文送的？他是觉得我对他构成威胁了，所以才急不可耐地要宣誓主权？他不是一向表现得很大度吗？原来他也会对自己这么不自信？”
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力道失控，捏得苏璨手腕生疼。
“乔可，你别这样……我害怕……”苏璨试图挣脱，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和真实的恐惧。
然而，被情绪冲昏头脑的乔可完全听不进去。他猛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不管不顾地低头强吻下去。
苏璨脑中一片空白，巨大的震惊和恐惧让她开始拼命挣扎，用力推拒着他的胸膛，头不停地闪躲。但男女力量的悬殊让她的一切反抗都显得徒劳。情急之下，她抬手用力打了他一个耳光。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响亮。
乔可的动作瞬间僵住，像是被这一巴掌打醒了。他缓缓松开她，后退一步，抬手抚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眼神里的疯狂和痛苦渐渐被一片死寂的灰败取代。
“乔可，对不起……”苏璨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又怕又乱，下意识地道歉。
“没事儿，”乔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不对，我失控了……我去冷静一下。”
他说完，没再看她，脚步有些踉跄地转身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客厅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苏璨一个人。她浑身发软，顺着沙发滑坐到冰凉的地板上，刚才发生的一切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手腕上还残留着被他用力攥过的疼痛，唇上似乎还印着他粗暴的触感，而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提醒着她，自己刚刚打了认识八年的、最重要的朋友和工作伙伴。
她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埋了进去，肩膀微微颤抖，脑子里乱成一团。八年的默契与陪伴，在这一刻，仿佛被彻底打碎了。她知道，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过了不知多久，乔可的房门轻轻打开。他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条柔软的毯子，无声地披在了依旧蜷缩在沙发旁的苏璨身上。
她抬起头，眼眶红肿，茫然地看着他。
“对不起，”乔可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平静，“是我不好。我明明知道你一直对自己缺乏信心，根本不相信会有人真心喜欢你，却还一直只是隐晦地暗示。是我不该……一直贪恋你给我的那份纵容。你对谁都那么好，那么真诚，以至于让我产生了错觉，以为你给我的好，是独一无二的。”
他蹲下身，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动作小心翼翼，与之前的粗暴判若两人。
“我更不应该在你感到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候，用我的情绪来打扰你。”他看着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释然而真诚，“好好去享受你的恋爱吧，苏璨。但是，”他话锋一转，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我绝不允许韩凯文对你不好。也绝不允许你在他家过夜，这对你的名声不好。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只要你需要，我都会在你身后，为你善后。”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吐出那几个字：“因为，我是你的……好弟弟。”
“……谢谢。”苏璨的声音微不可闻，带着复杂的情绪。
“好了，别坐在地上了，太凉。”乔可站起身，向她伸出手，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温和，“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嗯。”她借着他的力道站起来，将毯子递还给他，“我回房间了。”
“好。”乔可接过毯子，布料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体温，“明天早上，我等你一起出门上班。”
看着她关上房门，乔可脸上的平静瞬间瓦解。他紧紧攥着那条毯子，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仿佛想抓住那一点点正在消散的温暖。
他刚才说的所有话，那些看似放手和祝福的言辞，不过是以退为进的策略。他太了解苏璨，知道强硬只会将她推得更远，他必须卸下她的心防，重新稳固自己作为“家人”和“弟弟”的位置。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名正言顺地待在她身边，渗透进她的生活。
放弃？他在心里冷笑。让一个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都要争第一的人轻易放弃？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这场博弈，远未结束。他需要的，是比以往更多的耐心和更深的谋划。韩凯文拥有的不过是现在，而他乔可，拥有的是苏璨过去八年的几乎全部人生。他有的是时间，慢慢等，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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