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飒刚睁开眼时，后脑勺的钝痛还没散，就听见尖锐的女声往耳朵里钻：“死老太婆，这半袋红薯是我男人挣工分换的，轮得到你个吃白饭的抢？”
她偏头看过去——土坯房的矮饭桌旁，一个穿打补丁蓝布衫的女人正叉着腰，手里攥着半袋红薯，指甲盖里还嵌着泥，正是原主的大儿媳王翠花。旁边条凳上坐着个梳麻花辫的姑娘，是原主的小姑子张招娣，正嗑着瓜子帮腔：“就是，大嫂说得对，你一天挣俩工分，还想吃红薯？不如饿死算了！”
地上散落着几个摔烂的红薯，浆汁混着泥粘在凌飒的裤腿上——原主就是为了抢这半袋红薯，被王翠花推搡着撞在桌角晕过去的。
凌飒撑着炕沿坐起来，视线扫过屋子：土炕占了半间房，墙皮剥落在掉灰，唯一的木箱锁着铜扣（原主的嫁妆箱），桌角还放着个豁口的粗瓷碗，碗里是能数清米粒的稀粥。这就是70年代北方农村的“家”，穷得连红薯都要抢。
她没说话，先活动了下手腕——特工的肌肉记忆还在，指节攥紧时带着惯有的力度。王翠花见她不吭声，更嚣张了，把红薯袋往怀里一抱：“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啊，这红薯我拿……”
“拿？”凌飒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淬了冰的冷意，“谁告诉我这是你的？”
王翠花愣了愣，显然没见过苏秀兰这么硬气的样子，梗着脖子道：“我男人是老大，挣的工分当然归我！”
“张老大昨天挣的8个工分，队里记在全家账上，”凌飒掀开车前子编的门帘，走到桌旁，指尖敲了敲豁口碗，“你早上偷偷盛了俩窝头藏起来，中午又把稀粥里的米捞给你儿子，现在还要抢全家的红薯——王翠花，你是把这苏家当你家的粮仓了？”
这话戳中了王翠花的短处，她脸涨得通红：“你胡说！我没藏……”
“没藏？”凌飒突然伸手，快得王翠花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攥住了手腕。特工的擒拿术是刻在骨子里的，指尖一拧，王翠花疼得“哎哟”叫出声，怀里的红薯袋“哗啦”掉在桌上。
凌飒松了手，顺势掀开王翠花的蓝布衫衣襟——里面别着个油纸包，打开是半块玉米面窝头，还沾着她的体温。
“这是什么？”凌飒把窝头往桌上一摔，声音陡然拔高，“全队都在饿肚子，你把全家的口粮往自己怀里揣，是想让你婆婆、你小叔子都饿死，就你家独饱？”
张招娣吓得瓜子都掉了，缩着脖子不敢说话。里屋的张老实听见动静，哆哆嗦嗦探出头：“秀兰，别、别闹了……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凌飒转头看他，眼神里没有半分往日的懦弱，“一家人就是她偷藏粮食，我饿晕过去，你在屋里装聋作哑？张老实，今天这规矩不立，这苏家就散了！”
她突然抬手，攥住矮饭桌的边缘——这桌子是杨木打的，沉得很，可凌飒借着腰腹的力气一掀，“哐当”一声，饭桌翻了个底朝天：稀粥泼了一地，窝头滚到墙角，连带着王翠花藏的红薯也撒了出来。
王翠花吓傻了，瘫坐在地上：“苏秀兰你疯了！”
“我没疯，”凌飒踩在翻倒的桌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今天我把话撂在这：从现在起，苏家的规矩是‘按劳分配，尊老爱幼’——挣多少工分，吃多少饭；老人孩子优先，谁再偷藏口粮，就滚出这苏家的门！”
她弯腰捡起一个红薯，在衣襟上擦了擦，咬了一口——甜糯的浆汁裹着淀粉香，是70年代最金贵的味道。“这红薯，全家七口人分，每人一个，剩下的归灶房当口粮。”
张招娣咽了咽口水，小声道：“那我呢……我没挣工分……”
“你是嫁出去的姑娘，”凌飒瞥她一眼，“今天是回娘家蹭饭，按规矩，要么交5个工分的‘饭钱’，要么现在就走。”
张招娣脸一白——她婆家比苏家还穷，哪拿得出工分？只能灰溜溜地站起来：“我、我回家了……”
王翠花还想撒泼，凌飒突然从怀里摸出个东西——是原主藏在衣襟里的工分本，她刚才醒的时候摸到的。“你男人这个月欠了队里3个工分，是我帮他补上的；你儿子去年生病，是我拿嫁妆布换的药。”她一页页翻开工分本，纸页摩擦的声音像刀子，“这些账，我都记着。你要是不想还，就带着你男人儿子，现在滚。”
王翠花的气焰彻底灭了——她知道自己没能力分家，真被赶出去，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耷拉着脑袋，捡起地上的红薯，闷声道：“我、我分……”
凌飒这才松了语气，看向站在门口的张老实：“去把队里的秤借来，按工分算，该分多少分多少。”
张老实从没见过这样的苏秀兰，腿还有点抖，却不敢不听，慌慌张张往外跑。里屋的二儿媳李桂芬抱着孩子，扒着门帘露出半张脸，眼神里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凌飒注意到她，扔过去一个红薯：“抱着孩子过来吃，你昨天挣了6个工分，该你的。”
李桂芬愣了愣，连忙抱着瘦得像小猫的儿子过来，小声道：“谢、谢谢妈……”
凌飒没应，蹲下来捡起地上的稀粥碗——碗沿的豁口划了她的指尖，渗出血珠。她盯着血珠落在泥地上，突然想起系统面板里的“改善生活”任务——刚才掀桌立规，任务进度条跳了10%，现在面板上显示“当前积分：10，可兑换：白菜种子x10”。
这金手指，比她想的有用。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粗嗓门的喊叫声：“苏秀兰在家不？队长让你去队部一趟！”
凌飒抬头看过去——是队里的民兵连长，手里拿着个土黄色的信封，脸色不太好看。
王翠花眼睛一亮，偷偷扯了扯张招娣的衣角——张招娣刚才出门，肯定是去队里告状了！
凌飒擦了擦指尖的血，把剩下的红薯塞进兜里，抬脚往院外走。李桂芬拉住她的衣角，小声提醒：“妈，张招娣肯定说你打人了……”
凌飒拍了拍她的手，嘴角勾起个浅淡的笑——特工最擅长的，就是把“被动”变成“主动”。
她走到院门口，民兵连长把信封往她手里一塞：“队长说，这是公社寄来的信，让你亲自去领。还有……张招娣说你在家闹分家，队长让你过去说清楚。”
凌飒捏了捏信封——薄薄的，却透着不一样的质感，不像是大队的通知。她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印着“公社革委会”字样的纸，还有两张崭新的布票。
纸上面的字，让她眉梢一挑——是公社表扬她“举报干部私吞救济粮”的通知，还奖励了2尺布票。
昨天她刚穿来的时候，原主的记忆里就有“队长扣救济粮”的事，她顺手用炭笔抄了队里的工分记录，半夜塞在了公社的信箱里——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回音。
民兵连长见她拿着布票，眼睛都直了：“这、这是公社给你的？”
“嗯，”凌飒把布票塞回信封，抬步往队部走，“正好，我也有事要跟队长说。”
她走在土路上，身后是王翠花和张招娣怨毒的眼神，身前是队部方向飘来的炊烟。风裹着黄土吹在脸上，凌飒突然想起任务面板里的新提示：“触发支线任务：‘立威队部’，完成奖励：空间扩容x5㎡”。
队部的门帘掀着，队长坐在土炕沿上抽烟，看见她进来，脸色沉得能滴下水：“苏秀兰，你闹什么？张招娣说你打了王翠花？”
凌飒没答，先把公社的信放在桌上：“队长，这是公社给我的表扬信，还有布票。”
队长愣了愣，拿起信一看，烟锅都掉在了地上——他就是那个私吞救济粮的干部之一！
凌飒看着他煞白的脸，慢悠悠开口：“队长，我今天找你，是想说说我家的工分账——还有，我想申请一块‘看山的地’，搭个窝棚放农具。”
队长攥着信纸的手在抖，连声道：“行、行！你要哪块地都行！工分账我亲自给你算！”
凌飒弯唇笑了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这70年代的“规矩”，她不仅要立在家里，还要立在这红旗大队。
可她没注意到，队部门外的树后面，藏着个穿灰布衫的男人，正盯着她手里的信封，眼神阴鸷得像蛇。
那是王翠花的远房表哥，也是队里出了名的地痞，昨天刚从县城回来——他盯着凌飒的背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苏婆子，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而屋里的凌飒，刚接过队长递来的工分本，突然听见系统面板“叮”的一声：“警告：检测到危险人物锁定宿主，请注意安全。”
她指尖一顿，抬头看向院外的老槐树——树叶晃了晃，露出半只沾着泥的布鞋。
看来这70年代的日子，比她想的要“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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