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道两旁的白桦林渐渐染上秋霜，车窗外的风卷着枯叶掠过玻璃，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紫薇把脸贴在冰凉的车窗上，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
突然拍了拍苏锦晨的肩膀：锦晨哥，你看那山像不像一只趴着的兔子？耳朵还耷拉着的那种。
苏锦晨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夕阳正落在山尖。
把轮廓勾勒得金灿灿的：别说，还真有点像，不过我觉得更像你昨天吃的那个撒尿牛丸，圆滚滚的。
哪有！紫薇不服气地撅起嘴，明明是兔子！白芷你说像不像？
白芷正低头看着手机里存的笑话，闻言抬头看了眼远山，又看了看苏锦晨。
脸颊微红：都...都有点像，锦晨哥，你再给我们讲个关于兔子的笑话吧？
夏紫嫣握着方向盘的手轻轻一转，轿车平稳地拐过一个弯道：前面要进山了，信号可能不太好，想听笑话得抓紧时间。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苏锦晨从背包里掏出个保温杯，那是林伯泡的菊花茶？给我也倒点。
苏锦晨刚拧开杯盖，就被紫薇抢了过去：我来我来！夏姐姐你开车呢，小心烫着。
她给夏紫嫣倒了半杯，又给白芷和自己各倒了点，最后才递给苏锦晨，锦晨哥，快讲笑话呀，别吊胃口。
苏锦晨喝了口菊花茶，清冽的香气混着淡淡的甜味在舌尖散开。
说有只兔子去药店买药，店员问它买什么，兔子说买胡萝卜。
店员说我们这儿是药店，不卖胡萝卜。
第二天兔子又来了，还说要买胡萝卜，店员不耐烦地说说了不卖！再闹我就用钳子拔你胡子！
第三天兔子又来了，店员刚要发火，兔子掏出根胡萝卜问：你看这个能当钳子用吗？
车厢里的笑声惊飞了路边枝头的麻雀。
紫薇笑得直揉肚子：这兔子也太坏了！居然想拔店员胡子！
白芷捂着嘴笑，肩膀轻轻颤抖，连前排的林老头都转过身来：再讲一个？我年轻时候在长白山打猎，也遇见过不少机灵的兔子。
林伯也爱听笑话？苏锦晨来了兴致，
那我就讲个带点惊险的，说有个猎人追兔子，追了三天三夜，最后兔子回头说：你都追我三天了，到底想干嘛？
猎人喘着气说：我想知道你跑得这么快，是怎么做到的，兔子说：你要是也像我这样，被追得三个月没洗澡，你跑得比我还快！
夏紫嫣正好拐过一个陡峭的弯道，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兔子倒是懂养生，知道洗澡重要。
她突然踩了踩刹车，车速慢了下来，前面好像起雾了，大家坐稳点。
车窗外的雾气像牛奶似的涌了过来，能见度瞬间降到不足五米。
夏紫嫣打开雾灯，橘黄色的光晕在雾里晕开，只能勉强看到前面的路。
紫薇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拿出无人机从天窗放了出去：雾太大了，我让无人机在前面探探路，免得遇到塌方。
白芷突然轻轻拽了拽苏锦晨的衣袖：锦晨哥，我有点冷。
她的声音带着点发颤，脸色比刚才白了些。
苏锦晨连忙从背包里掏出件冲锋衣递给她：穿上吧，山里温度低，刚才那个笑话不好笑吗？怎么吓着了？
不是吓的。白芷把冲锋衣裹在身上，鼻尖冻得红红的。
就是雾太大了，像...像小时候做过的噩梦。
别怕。苏锦晨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递给她，含着就不害怕了，我再给你讲个暖和点的笑话。
说有只北极熊觉得无聊，就一根一根拔自己的毛，拔着拔着突然说：咦？好像有点冷。
白芷含着糖笑了，眼睛里的恐惧淡了些：锦晨哥，你怎么什么笑话都会讲？
因为我以前跟师父走南闯北，听过的见过的多了。
苏锦晨看着她渐渐放松的样子，心里也松了口气。
等我们找到千年雪莲，我就给你们讲个最长的笑话，能从长白山讲到辽中县。
夏紫嫣突然打了个转向灯：前面有个护林站，我们去借宿一晚吧，这雾太大了，晚上开车不安全。
她减慢车速，鸣了两声喇叭，护林站门口的灯突然亮了，昏黄的光晕在雾里像颗星星。
护林站里住着个姓刘的老头，穿着军绿色的棉袄，脸上刻着风霜的痕迹。
听说是进山的游客，他连忙把大家往里让：快进来暖和暖和，这雾一晚上散不了，山里晚上还有熊瞎子出没呢。
护林站的小屋不大，中间生着个铁炉子，火苗地舔着炉壁。
刘老头给大家倒了热茶，又端出盘炒花生：尝尝？自己种的，就是有点小。
紫薇抓起一把花生剥着：刘大爷，您在这儿待了多少年啦？见过千年雪莲吗？
刘老头往炉子里添了块柴，火星子溅了起来：雪莲？见过是见过，二十多年前在天池边见过一次，开得跟莲花似的，夜里还发光呢。
不过那地方邪乎，有次我看见条大蛇盘在雪莲旁边，眼睛跟灯笼似的，吓得我连猎枪都掉了。
令狐岚岚一直靠在门框上看着雾，闻言突然开口：那条蛇是不是黑色的？眼睛是金色的？
刘老头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对对！就是金色的眼睛！姑娘你怎么知道？
令狐岚岚没回答，只是嘴角勾起抹弧度，苏锦晨看在眼里，心里隐约明白，那大概就是她的同类。
夏紫嫣给刘老头递了根烟：大爷，明天这雾能散吗？我们着急进山。
难说哦。刘老头抽着烟说，这山叫迷魂岭，一到秋天就起这种怪雾，有时候三天三夜不散，你们要是不急，就多住两天，我这儿有腊肉，明天给你们做腊肉炒笋。
紫薇眼睛一亮：有腊肉？那太好了！锦晨哥，明天我们就不走了吧？听刘大爷说故事也比在雾里开车强啊。
苏锦晨看了眼夏紫嫣，她正望着窗外的雾出神，林老头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听紫嫣的，她开车心里有数。
那就住下吧。夏紫嫣转过头，正好让无人机充充电，明天探清楚路况再走。
她看了眼白芷，晚上你跟我睡里屋，让锦晨他们睡外屋的通铺。
夜里苏锦晨躺在通铺的木板上，听着隔壁刘老头的鼾声和窗外的风声，怎么也睡不着。
紫薇和林老头已经睡着了，发出轻微的呼吸声，他悄悄爬起来，走到门口看雾。
月光偶尔会从雾缝里漏下来，照亮院子里的柴火垛。
夏紫嫣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门口，披着件军大衣，头发被风吹得微微飘动。
睡不着？她递过来个烤红薯，刘大爷给的，还热乎着呢。
苏锦晨接过红薯，烫得直换手：你也没睡？
雾太大，担心明天的路。夏紫嫣咬了口红薯，甜香在夜里散开，刚才刘大爷说的蛇，你觉得是令狐岚岚的同类吗？
有可能。苏锦晨看着手里的红薯，热气模糊了眼镜片，不过岚岚应该不会伤害我们，她帮我们这么多次了。
我不是担心这个。夏紫嫣的声音低了些，我是怕慕容家的人已经在长白山等着了，他们要是跟那条蛇勾结...
不会的。苏锦晨擦掉眼镜上的水汽，我们有赵虎给的装备，还有林伯的铜哨子，实在不行还有我的纯阳之气，再说...
他看着夏紫嫣的眼睛，还有你呢。
夏紫嫣的脸颊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红晕，她转过身往屋里走：红薯快凉了，赶紧吃。
苏锦晨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咬了口红薯，甜丝丝的暖流从喉咙一直淌到心里。
雾好像淡了些，远处的山峦露出模糊的轮廓，真的像只安静趴着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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