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太阳刚爬上屋檐，新铺的“李记糕点”招牌底下就挤满了人。乌泱泱的脑袋，热闹得像赶集。
有老街坊熟面孔探头探脑，有被浓郁糕点香气勾过来的路人驻足，还有几个穿着体面、看着就不差钱的主儿，混在人群里特别显眼——那是苏子熙安排的“拖”。
门一开，人群呼啦就往里涌。
打头的是嗓门贼亮的赵大爷，一进门就冲着柜台后面精神头十足的李爷爷嚷嚷：“老李！好家伙！鸟枪换炮了啊！这店面，敞亮！”他拍着崭新的玻璃柜台，咣咣响。
李爷爷笑得脸上皱纹都舒展开了，声音洪亮：“老赵！多谢捧场！都是托了贵人的福，不然哪撑得起这摊子！”他穿着崭新的白色厨师服，腰杆挺得笔直，精气神儿比在幸福小区那个小摊时足多了。
“老李！今天可得给我们打折啊！”旁边几个老街坊跟着起哄。 “就是就是！新店开业，得实惠点！” “老板，真那么好吃啊？闻着是挺香！”头一次来的顾客也被这热闹劲儿带动了，好奇地张望。
李爷爷看着满屋子的人，激动得手都有点抖。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点颤，但中气十足： “谢谢！谢谢大伙儿捧场！老李我…感激不尽！” 他大手一挥，指向店里一侧临时支起来的试吃长桌，“为了感谢大家，这头一个星期！所有糕点，统统半价！” 他目光扫过桌子后面忙着切糕点的李晶晶，还有旁边那个动作明显带着点生疏、正皱着眉头把一小碟桂花糕摆正的时髦姑娘——苏子琳。 “大家可以先去那边尝尝味道！不好吃，分文不收！”
“好！” “老板大气！” 人群叫好，呼啦一下又涌向试吃台。
试吃的队伍瞬间排成长龙。 李晶晶动作麻利，头发丝儿都被汗打湿了黏在额角。她手里的刀翻飞，把各式各样的糕点切成漂亮的小块，码进碟子里，脸上带着有点紧张但努力保持的微笑：“阿姨您尝尝这个…叔叔，这是新出的口味…” 苏子琳在她旁边，手忙脚乱地把切好的糕点盘子往前推，嘴里却在小声嘀咕，咬牙切齿：“王八蛋秦萧…死哪去了！累死老娘了…
“唔！这个好吃！” “嚯！这味儿正！绵软香甜，还不腻！” “哎！这口感！比溪河坊那死贵死贵的强多了！” “就是！溪河坊这些年越来越不走心了，味道比当年差远了！没想到在这儿又尝到了！老板，给我装两斤这个桂花糕！” “我也要！这个红豆沙的也好！”
店铺里人声鼎沸，香气弥漫。李晶晶的小脸蛋红扑扑的，汗水顺着鬓角滑下来也顾不上擦。李爷爷更是忙得脚不沾地，称重、打包、收钱，动作又快又稳，脸上始终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只是偶尔抬手捶捶有点发酸的腰。
苏子琳？她觉得自己快散架了。高跟鞋？早被她踢到柜台角落去了，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精致的妆容？花了一半，眼线在眼角晕开一小片，像被人揍了一拳。
好不容易熬到日头升到正当中，汹涌的人潮才渐渐退去，店里终于清静下来。
李爷爷扶着柜台边，长长舒了口气，慢慢坐在旁边一张椅子上，端起早就凉透的水杯灌了一大口。累，是真累，但心里那股劲儿，是甜的。
李晶晶还在整理着柜台，把零散的糕点重新摆整齐，小脸依旧红润，眼睛亮亮的，透着股韧劲儿。
苏子琳？她已经完全不顾形象了，瘫在另一张椅子上，像一条被晒干的咸鱼。手里捏着半块刚切剩下的桂花糕，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泄愤。嘴里念念有词，含糊不清： “王八蛋…混蛋…秦萧…死哪去了…累死我了…呼…等见到他一定要骂死他…”她每骂一句，就狠狠咬一口桂花糕，仿佛咬的是秦萧的肉。
“晶晶，”苏子琳咽下最后一口桂花渣，声音蔫蔫的，“你说那家伙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今天开业忙成狗！”
李晶晶回头，擦了擦额角的汗，小声说：“子琳姐，秦大哥…可能有别的事吧？”
“有个屁事！”苏子琳刚要炸毛开喷，玻璃门被推开，门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高跟鞋踩地的声音从容不迫。 苏子熙走了进来。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西装套裙，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手里拎着个包装精致的果篮。强大的气场瞬间让小小的店面都安静了几分，连空气都清新了点。
“苏姐姐！”李晶晶眼睛一亮，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迎上去，有点不好意思，“外面热吧？快进来坐。” “晶晶，”苏子熙脸上露出难得的温和笑意，把果篮递给她，“公司早上临时有个重要会议，刚结束就赶过来了。恭喜新店开张，生意兴隆。”她的目光扫过焕然一新的店铺，点了点头。
李晶晶接过果篮，脸更红了，小声道谢：“谢谢苏姐姐，太破费了…” 这时，李爷爷也赶紧扶着柜台站起来，脸上满是感激：“苏小姐！您来了！真是太感谢您了！没有您帮忙，我这把老骨头，和小晶晶，哪撑得起这店面啊！”老人家说着就要鞠躬。
苏子熙快走两步，轻轻扶住老人的胳膊：“李爷爷，您太客气了。举手之劳，应该的。”她的声音平和有力，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苏子熙目光转向角落里瘫着的咸鱼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姐…”苏子琳有气无力地抬抬手，连站都懒得站，“我就不起来欢迎你了哈…我感觉我灵魂都被榨干了…让我歇会儿…”她说完又瘫了回去。
苏子熙看着妹妹那副样子，无奈地微微摇头，目光在店里扫视一圈，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晶晶，”苏子熙转向李晶晶，“秦萧…今天没来帮忙？” “嗯，”李晶晶点点头，替秦萧解释，“秦大哥可能…确实有事耽搁了吧？”
“他能有什么事？”瘫着的苏子琳立刻支棱起半个脑袋，声音拔高八度，“他要么就是偷懒故意不来！要么就是昨晚在家捣鼓他羞耻的破玩具，捣鼓太晚睡死了！这混蛋！一点义气都不讲！”
她话音刚落，店门口就传来一个懒洋洋、带着点痞气的声音： “哎哟喂，我说子琳大小姐，背后说人坏话也讲究个基本法吧？好歹背着点儿我说啊？这当着我面就开喷，我不要面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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