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醒了……”
张翠儿那带着濒死绝望的三个字，像冰锥一样刺进每个人的耳朵。几乎同时，整个地下溶洞猛地一震！不是来自上方，而是源自脚下深处，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地底翻身。碎石和尘土从穹顶簌簌落下，掉进暗河里发出密集的噗通声。
“地龙翻身？！”有人惊恐地叫道，人群顿时骚乱起来，本能地想要四散奔逃。
“不是地震！”萧衍厉声喝止，声音在震颤的洞穴中异常沉稳，“都蹲下，靠紧石壁！别乱跑！”
他一把将瘫软的张翠儿扯到身后，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黑暗的溶洞深处。那呜咽声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沉的、如同巨兽喘息般的嗡鸣，从地底深处传来，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林晚手中的白齿坠子烫得惊人，那股灼热感顺着手臂蔓延，让她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但奇怪的是，这灼热并未带来痛苦，反而像是在她体内点燃了一小簇火焰，驱散了地底的阴寒。她意识深处的灵泉空间更是沸腾般活跃起来，泉水汩汩涌动，散发出强烈的、近乎欢欣的情绪。
这“山灵”，似乎对她……没有恶意？甚至，有些……亲近？
“是……是山灵发怒了……”李三狗瘫在地上，语无伦次地哭嚎，“我们闯进了圣地，打扰了祂……完了……全完了……”
他的恐惧像瘟疫般传染开来，连陈擎和孙猎户这样的硬汉，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面对人力可及的敌人，他们尚可拼死一搏，但面对这未知的、仿佛能引动山川之力的存在，一种渺小感和无力感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闭嘴！”萧衍再次呵斥，但他紧握刀柄的手同样指节泛白。他看向林晚，在绝对的黑暗中对准了她的方向，“林晚，你感觉怎么样？”
他敏锐地察觉到，在场所有人中，只有林晚的状态似乎与众不同。
“我……我没事。”林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它……它好像没有恶意。这坠子……很烫，但……不伤人。”
她尝试着，将被坠子灼热气息充盈的手臂缓缓抬起，指向那低吼声传来的、溶洞最深沉的黑暗。这一次，不再需要刻意感知，一种清晰的、如同血脉相连般的牵引感，从那个方向传来。
“那边……有东西在……呼唤？”她不确定地描述着自己的感觉。
地底的嗡鸣声在此刻陡然增强，整个溶洞震颤得更加厉害，暗河的水位开始肉眼可见地上涨，湍急的水流撞击着岩壁，发出轰鸣。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孙猎户急道，“要么退回上面，要么顺着河往下游找出路！”
退回上面？上面满是巡检司的官兵，无疑是自投罗网。
“往下游走！”萧衍瞬间做出决断，“陈擎，孙石头，开路！王叔，组织人跟上！林晚，你……”他顿了顿，“跟着我，注意感应。”
他没有明说感应什么，但所有人都明白。
“那……她呢？”陈擎指了指被萧衍扯到身后、依旧抖成一团的张翠儿。
张翠儿死死抓住萧衍的衣角，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带我走！求求你！我知道……我知道很多事！关于巡检司，关于京城……关于他们为什么要抓你们！带我走，我全都告诉你们！”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萧衍眼神锐利如刀，没有丝毫犹豫，手中长刀猛地劈下！
“锵！”火星四溅！
那根锈迹斑斑但异常坚固的铁链应声而断！
“走！”萧衍低喝，不再看瘫软在地的张翠儿，一把拉起林晚，跟在开路的陈擎和孙猎户身后，沿着暗河边缘，向下游方向快速移动。
人群慌乱却有序地跟上。求生的本能让他们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搀扶着，拖拽着，在剧烈震颤、不断有石块落下的溶洞中艰难前行。
暗河的水流越来越急，冰冷的水花溅到身上，刺骨寒凉。那地底的嗡鸣声如影随形，仿佛一只无形的巨兽在身后追赶。
林晚被萧衍半拖半抱着前进，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坠子和那股来自深处的牵引上。那牵引力越来越强，灼热感也渐渐平息，转化为一种温暖的、如同回归母体般的安然。她甚至能模糊地“看到”前方暗河的走向，以及不远处……一个透着微弱天光的出口！
“前面！有光！是出口！”她激动地喊了出来。
这话如同强心剂，让疲惫绝望的人们瞬间焕发了力气。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出这片地下绝境时，异变再生！
溶洞的震颤达到了顶峰，穹顶上，一块巨大的、如同房屋大小的岩石，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带着万钧之势，朝着队伍中段——也正是背着剩余粮食和物资的那几个人所在的位置，轰然砸落！
“小心！”无数人发出惊恐的尖叫。
巨石落下的阴影，瞬间笼罩了绝望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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