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魔都服装厂，在一条弄堂巷子的小店里，一大一小的身影坐在了一张四方的小餐桌上，点了两碗像凉粉一样的小吃，又加了些豌豆。
一共不过2毛钱，冯宝宝抢先一步付账，坐回到位置上后，笑嘻嘻地说道：“这顿我请了，老是让你请，也不是一回事。”
“讲究。”
周于峰笑了笑，低头吃起了凉粉，两人几口吃完，便坐着聊了起来。
“下午我带你去找我爸谈谈，不过我们之间的事，也不能跟我爸说啊。”
冯宝宝凑到了周于峰的身边，低声细语，但言语间，与周于峰的关系拉近了很多。
“好，这没问题。”
周于峰点点头，随即又搂住了冯宝宝的肩膀，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了起来。
就像以前与徐国涛商量细节的时候一样，周于峰很详细地说着一些小事，了解了些厂里的基本情况，所有自己不清楚的事情，渐渐变得透明起来。
……
下午。
冯喜来的办公室里。
周于峰坐在一张单人的弹簧沙发上，将自己想与魔都服装厂达成的销售协议，清晰地表达出来。
思维紧密地说完这些，冯宝宝坐在一旁插了一句：“我跟小周打交道也有几年了，个体户中，他的进货量算不错的了。”
底下厂房里的订单数，因为管理制度的不完善，上面要的只一个总数，并不会细查到每个进货商户的进货数，盘查的时候，也只要总数和金额能够对上就可以了。
所以此时冯宝宝这么说，冯喜来或者是魔都服装厂的厂长，也不会细查些什么。
冯喜来瞪了冯宝宝一眼，看向周于峰又问道：“我还没太明白你刚刚的意思，压在厂里的那四万，到最后算不算进货的钱？”
“不算！”
周于峰摇了摇头，立即解释道：“那四万是直接给厂里的保证金，比如我开办服装表演会的时候，只卖出一件衣服，那四万也是直接给你们厂里的，而运往到京都的货，也会给厂里再退回来。
简单点来讲，就是我自己掏钱，租场地，请模特，给咱们厂里卖衣服，每卖出一件衣服，给咱们厂返利14块。”
此时的这番说辞，与冯宝宝当晚的，又有了些细微的变化，现在说的这些，有可能是要写进协议里的，不能像与冯宝宝谈的时候，张嘴就来，能够吸引起他兴趣就好。
此时要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而且周于峰敢肯定，冯宝宝他听不出来的，他也不想管这些繁杂的事情，他在乎的是一件衣服5块钱的返利，以及事成之后，1000块钱的辛苦费。
听起来，看似周于峰很吃亏，自己承担着风险，帮着厂里卖货，但换位思考一下，何尝又不是借助着魔都服装厂的平台，厂家低价进货，然后高价卖出呢？
站在魔都服装厂的角度来看，它很难拒绝，像周于峰刚刚提出来这种新颖的合作方式，魔都服装厂不需要承担一点的风险。
而对于周于峰，他迫切地渴望这样的合作机会，84年模特队所创下了销售奇迹还历历在目！
所以此时的渠道主任心动了，有好的合作没有拒绝的理由啊？不光是能提高厂里的效益，还能提升模特队的知名度啊。
“叫周于峰是吧？”
冯喜来问道。
“是。”周于峰露出一抹浅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坐直了身体，给人一种很特殊的气质，刚刚说话的时候，也是不紧不慢的，让听的人很舒服。
“这事我需要跟我们陆厂长沟通一下，模特队表演的事，只有他签字了才能办，而且场地的事，也需要他亲自来办的，如果在京都找不到场地，现在说什么都是空谈。”
冯喜来如实说道，他并没有直接定夺这件事的权力。
但一番思考之后，至少是冯喜来他自己，对周于峰的提议已经是接受了。
说完话，冯喜来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了要送客的准备。
“好，那您看我什么时候再过来合适？”
周于峰也站了起来，主动问道，想要确定下次约谈的时间。
“明天上午吧，上午你去找冯宝宝，然后你们两个再一起过来找我。”
冯喜来此时特意把冯宝宝牵进来，也是有他的私心的。
如果这事最后真能成了，给厂里带来的可观的收益，那自己的儿子也算是为厂里做了贡献的，而且本来也是冯宝宝自己带来的客户。
以后有升职的口子，也就有了能拿出手的业绩了。
“好。”
周于峰看向冯宝宝，笑着点了点头，冯宝宝也立马笑着点头回应。
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就好像是认识许久的朋友，没有一点的生疏感。
出了办公楼，简单与冯宝宝说了几句后，周于峰也就离开了魔都服装厂。
值得一提的是，从办公楼里出来的冯宝宝，态度一下就变得奉承、献媚了起来，言语间也都是一些讨好的话语。
昨天周于峰说得那些条件，冯宝宝没有判断能力，但从刚刚父亲的态度上，他可以判断出，这个京都来的个体户，好像真的是有点东西的。
而且还有之前两人私定下的那些协议，把周于峰当成是自己的财神爷，一点也不夸张！
……
回去的路上，周于峰往着回去的大致方向缓步走着，穿梭在人声嘈杂的街道中，眼神渐渐变得迷离起来。
如果事情可以顺利的进展，那冯喜来在模特表演会，销售的过程中，如何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利益？
不然，一件衣服给冯宝宝5块钱的返利，现在看来，是有些不值的，而且自己在昨晚的谈判中，也有些着急了。
走得很慢，来到公交站牌的时候快要到了下班的时间点，但好在周于峰躲过了下班的高峰期，坐在靠着车窗的位置上，向着浦东的方向驶去。
吹着微风，倒也惬意，回到绿园酒店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一望无际、毫无遮拦的天空，被夕阳染红了大片，这样的景色极美。
朱敏正在门口与年龄相仿的几个女生说着话，见周于峰回来，便笑着问道：“现在回去吗？用不用给你开门？”
“一会，我先去吃口饭。”
周于峰笑着说了句后，便顺着街道继续走着，随后钻入一条长长的弄堂里，里面挤满了小商小贩，都是这里的原住户，家里做好的东西，也就摆出来卖了。
其中的一家小吃，中午吃凉粉的时候就惦记上了。
绕着周边吃了一圈，每户的味道也更有不同，这样的味道，在前一世很难尝到。
天黑下来的时候，周于峰回到了酒店里，老板娘还在雷打不动地打着麻将，让朱敏给自己开了门之后，便躺在房间里休息了起来。
娱乐活动匮乏的年代，太过于枯燥，明天打会麻将？
……
夜，高挂的月儿只露出了一半。
来到魔都的第三天，事情的进展取得了很大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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