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廷宦官值房,深夜。油灯如豆,昏黄的光晕在斑驳的墙壁上跳动,映出几张苍老而惶恐的脸。曾是萧遥光心腹、在内廷经营多年的李公公,此刻正捏着一封揉得发皱的密信,手指微微颤抖。信上的字迹他认得,是守旧派领袖柳彦的亲笔。内容简短却惊心动魄:“……宫内若有异动,速散流言,乱其心志……事成,富贵共享……”
旁边几个同样年迈的宦官,围着李公公,大气不敢出。他们是旧日江祏或萧遥光安插的棋子,虽主子已倒,但贪婪和侥幸让他们仍暗中与宫外势力勾连,收取贿赂,克扣下头小太监的月钱,甚至在传递消息时做些手脚。
“柳大人……这是要咱们搏命啊……”一个宦官声音发颤。
“怕什么!”李公公强作镇定,眼中却闪过一丝慌乱,“那疯帝倒行逆施,迟早众叛亲离!咱们只要小心些,留下后路,将来未必不能……”
窗外廊下阴影中,一道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壁虎,悄然静立。正是内侍总管陈忠。他今夜心神不宁,特意带人巡夜,行至此处,察觉屋内气氛有异,便示意随行小太监噤声,自己隐在廊柱后,屏息静听。里面的低语断断续续传来,虽不真切,但“柳彦”、“流言”、“富贵”等词,已让他心头警铃大作。
翌日清晨,陈忠捧着一个不起眼的布包,躬身立在寝宫软榻前。萧宝荣刚被小桃伺候着漱了口,正拿着一块新出的、做成精灵球形状的豆沙包端详,考虑从哪里下口。
“陛下,”陈忠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与后怕,“奴才昨夜巡夜,抓获逆宦李德全(李公公)及其党羽密谋,搜出柳彦密信一封,另有赃银、绸缎若干。此等蛀虫,欺上瞒下,勾结外臣,意图不轨,实乃内廷大患!” 他打开布包,里面是密信、几锭银子和一块水色不错的玉佩。
萧宝荣咬了一口豆沙包,馅料流了他一手,他舔了舔手指,眉头皱了起来:“内廷也有杂鱼?还敢吃里扒外?朕的零食库、游戏室可都在内廷!让他们混进来还得了?!” 他把剩下的包子扔回盘子,奶酥屑溅得到处都是,“陈伴伴,给朕查!狠狠地查!凡是跟江祏、萧遥光有瓜葛的,收过外头好处的,欺负小太监的,有一个算一个,全给朕清理出去!该杀的杀,该滚的滚!挑些老实听话、没背景的小太监顶上来!朕的内廷,必须干干净净!”
“奴才遵旨!”陈忠眼中寒光一闪,躬身领命。他等待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
一场腥风血雨在内廷悄然掀起。陈忠雷厉风行,凭借多年经营的眼线和积威,迅速锁定了以李公公为首的八名“主犯”(证据确凿,勾结外臣,参与谋逆),十五名“从犯”(贪污受贿,欺压同僚,传递假消息),以及二十名情节较轻但有过失的宦官。他特意提拔了几名平日备受欺凌、但做事踏实的小太监协助核查,这些少年心中积怨已深,查证起来格外卖力仔细。
清理行动在深夜进行。陈忠亲自带着一队如狼似虎的侍卫,手持名单,逐屋拿人。求饶声、哭喊声、咒骂声在寂静的宫墙内短暂响起,又迅速被镇压下去。李公公等人被铁链锁拿,投入阴冷的地牢。次日正午,内廷一片空旷的广场上,临时搭起了行刑台。数口铡刀和专门用于凌迟的刀具在冬日惨白的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陈忠将内廷所有宦官,无论等级,全部召集到广场四周围观。他站在台前,面沉似水,声音冰冷地宣读了李公公等人的罪状:“……逆宦李德全等,身受皇恩,不思报效,反勾结逆臣,窥探宫闱,散播流言,罪大恶极,依律,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疯帝!妖孽!你不得好死!”李公公被拖上刑台,嘶声力竭地咒骂。
回应他的,是刽子手熟练而残酷的刀法。凄厉的惨叫声划破长空,鲜血染红了刑台。台下围观的宦官们,上至有些头脸的首领太监,下至刚入宫不久的小火者,个个面无人色,双腿发软,有人当场呕吐,有人吓得失禁,更有人晕死过去。陈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极致的恐惧,才能换来绝对的服从。
其余从犯被杖责后流放苦寒边陲,轻犯则被扒去官服,驱逐出宫。内廷为之一空。
紧接着,是提拔新人。陈忠早已物色好了一批出身清白、性格老实、在底层默默干活、对陛下充满敬畏的小太监,约三十人。他并没有立刻给他们好脸色,而是先带着这群战战兢兢的少年,去参观了刑场上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血迹和李公公等人残缺不全的尸体。
“都看清楚了!”陈忠指着那惨状,声音如同寒铁撞击,“这就是背叛陛下、吃里扒外的下场!从今日起,你们顶了他们的缺!记住,你们的脑袋,你们的富贵,都系于陛下一人之身!谁敢有丝毫欺瞒,谁敢与外臣有半分勾结,这就是榜样!粉身碎骨,都是轻的!”
小太监们哪见过这个,吓得魂飞魄散,扑通跪倒一片,磕头如捣蒜,带着哭音发誓:“奴才\/奴婢誓死效忠陛下!绝无二心!若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陈忠这才缓和了脸色,代表陛下赐下新的宦官服饰和腰牌,宣布了内廷新规:一、事无巨细,如实禀报,不得隐瞒;二、严守宫禁,杜绝内外勾结,违者凌迟;三、廉洁奉公,不得克扣盘剥;四、绝对服从陛下及总管指令。新规被刻在木牌上,悬挂于各值房显眼处,要求人人背诵。
新上任的小太监们,如履薄冰,却也满怀感激。尤其是那个叫小豆子的,原本只是个负责打扫庭院的粗使小火者,因为一次捡到陛下掉落的零食包装纸,小心翼翼地清洗干净交还给陈忠,而被记下“老实本分”,此次被破格提拔为陛下寝宫的外院听差。他每次给陛下送点心,都紧张得手心冒汗,脚步轻得像猫,生怕惊扰了圣驾。
萧宝荣对这次大换血十分满意。内廷风气为之一新,传递消息又快又准,零食温度永远恰到好处,连他乱涂乱画的墙角都有人及时清理并补上特制的涂料。他窝在软榻上,一边享受着新太监们战战兢兢却无比周到的服务,一边对陈忠说:“嗯,这下清爽多了!陈伴伴,干得好!以后内廷就交给你了,给朕守好了,一只外面的杂鱼苍蝇都不准飞进来!”
“奴才定不负陛下重托!”陈忠跪地领命,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深知,经此一役,他在内廷的地位已稳如泰山。而内廷,这座“疯帝结界”最核心的屏障,已被彻底净化,铁板一块。
然而,就在内廷肃清完成后的第三天夜里,影子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正在核对宫务账簿的陈忠身边,低声道:“陈总管,柳彦府中,昨夜有死士出入。”
陈忠执笔的手一顿,眼中寒光再现。看来,外面的杂鱼,是打算狗急跳墙了。他看了一眼陛下寝宫方向,那里灯火温馨,零食的香气隐约飘来。他轻轻合上账簿,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来吧,正好让陛下新练的内廷,见见血,开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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