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的烛火彻夜未熄，朱昱指尖摩挲着参汤碗沿，眸底映着跳动的火光，沉静得不见波澜。
管家周福刚将户部尚书深夜来访的密报说完，殿外便传来轻微的响动，是负责联络京畿卫的暗卫求见。
“吴峰指挥使大人已按计划接管西城防务，太师昨夜派去调换城门守卫的人，全被拦在了城外。”
暗卫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
朱昱微微颔首，将空碗递还给周福：“太师现在怕是坐不住了。”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皇城方向沉沉的夜色，“雍王那边有动静吗？”
“回殿下，雍王殿下今日午后去了趟太师府，逗留了近一个时辰，听说两人吵得颇为激烈。”
朱昱冷笑一声，他转身坐回软榻，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
太师正值刚烈，他看重的从来都是大宁的江山，而不是某一个人。
老太师不喜欢自己，雍王觉得机会来了，想要去拉拢太师，那简直是找死，太师如果要结朋党的话，他就不是老太师了。
不过这件事也不能不防。
想到这里朱昱道：“告诉指挥使，严密监视太师府和雍王府的往来，任何异动即刻回报。
再给六皇子送些滋补的药材去，就说我感念兄弟情分，虽卧病在床，仍记挂着他。”
周福应声退下，殿内只剩朱昱一人。
他闭目沉思，脑海中浮现出朝堂上各方势力的盘根错节。
太师老谋深算，手握部分朝臣的把柄；
雍王野心勃勃，背后也有人撑腰；还有那些摇摆不定的中立派，看似无党无派，实则最是趋利避害。
“老太师不足为惧，他毕竟只是一个臣子，并且性子刚烈很好拿捏，倒是雍王，我可不想自己努力最后都给你做了嫁衣，雍王，这次轮到你了。”
三日后，朝堂之上果然再起波澜。
太师以“秦王闭门不出，意图不轨”为由，奏请皇帝下旨剥夺秦王爵位，将其软禁府中。
可话音刚落，户部尚书便率先出列反对，直言秦王病重需静养，且此前天牢之事已引发朝野非议，此时再加罪于秦王，恐失民心。
紧接着，太仆寺卿、文选司郎中等人纷纷附和。
就连几位素来中立的老臣也出言劝阻。
太师气得脸色铁青，正欲反驳，却见殿外传来通报，京畿卫指挥使求见。
“启禀各位大人，昨夜有不明身份之人试图潜入秦王府，已被属下拿下，经查，乃是雍王殿下府中护卫。”
指挥使手持人证物证，躬身奏道。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雍王脸色骤变，连连辩解，却被户部尚书等人拿出的证据怼得哑口无言。
太师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心中咯噔一下——他终于明白，朱昱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不仅拉拢了朝臣，还暗中设局，让雍王陷入了被动。
养心殿内，皇贵妃听着外面传来的消息，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她再次拿起温布巾，擦拭着皇帝的手背，声音依旧轻柔：“陛下，昱儿长大了，他能护住自己，也能护住这江山了……”
榻上的皇帝似乎有了感应，喉间发出微弱的声响，眼皮轻轻颤动，竟缓缓睁开了一条缝。
秦王府中，朱昱接到皇帝苏醒的消息时，正在翻阅周福送来的账目。
他放下账本，嘴角扬起一抹阴森的杀意。
这场权弈，他步步为营，这个时候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失败。
“周福，备车。”朱昱起身整理衣袍，“随我入宫，探望父皇。”
车驾驶出秦王府，沿着皇城石板路缓缓前行。
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照亮了朱昱阴沉的脸庞。
秦王来到了养心殿门口，进去转了一圈就出去了。
只是他面容悲戚，做足了担心皇帝病情的样子。
养心殿里，皇帝再次“依旧”昏昏沉沉。
皇贵妃每日守在榻前，一边“悉心照料”，
一边将外面的消息“筛选”后禀报给偶尔清醒的皇帝。
“陛下，秦王殿下身子好些了，还托人送来他亲手熬的参汤呢。”
“太师最近好像气病了，朝堂上都是些年轻臣工在打理，倒也安稳。”
皇帝浑浊的眼睛半睁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咳出几口血沫，又昏了过去。
三个月后，皇帝的病情依旧没有起色。
而朝堂上，已经没人再提“秦王通敌”的旧案。
相反，越来越多的官员开始称颂秦王“孝悌”，说他“虽遭诬陷却仍心系陛下”，甚至有人暗戳戳地提议，让秦王“暂代监国之职，以安社稷”。
本来还有一个雍王的，可是雍王已经不配成为秦王的对手了，他还是太心慈手软了，
朱昱太过心狠手辣，竟然派人暗杀了偏向雍王的好几个臣工，如此手段让人胆寒。
等到雍王想要破釜沉舟的时候，发现晚了，他此时想要去封地都不可能了。
以前他是赖着不去封地，但是现在是秦王扣住了他，不让他去封地了。
而雍王对此竟然无可奈何，到底还是他的势力太过弱小了。
在大宁到底还是这些文臣说的算，和雍王亲近的几个武将已经不足以和现在的秦王抗衡了。
这日傍晚，朱昱站在王府的高楼上，望着皇城的方向。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手里把玩着一枚北匈人送来的狼牙符，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殿下，太师那边传来消息，说他想请您过府一叙。”周福在身后低声禀报。
朱昱转过身，夕阳的金辉洒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
“告诉太师，”他慢悠悠地说，“改日我身子好些，定会登门拜访。毕竟，咱们还得‘好好’聊聊，怎么让大宁的江山，安稳下去啊。”
周福低头应是，不敢去看自家殿下眼中那深不见底的野心。
他知道，秦王朱昱不仅脱困了，更像一条蛰伏的毒蛇，悄悄缠上了大宁的朝堂，而那张吞噬一切的网，才刚刚开始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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