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那不顾一切的哭喊声传来，更是让他心如刀绞。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恐惧和混乱中，沈欢的脑子里却像是被一道闪电劈过，瞬间清明起来！
他彻底想通了！
从肖副厅长“救”他出来，到张德福在这里布下天罗地逼他顶罪，这一切都是一个早就设计好的局！
他只是一枚随时可以被牺牲的棋子！
承认是“大江”，他必死无疑，无论是被灭口还是在狱中“意外”死亡。
不承认，现在就可能被张德福“就地正法”！
横竖都是死！
但母亲……
母亲是无辜的！
“妈——！别过来！这和你没关系！回去！快回去！！”
沈欢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冲过来的沈母嘶声大吼，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沈母被儿子那从未有过的、濒死般的眼神和吼声震慑住了，脚步猛地钉在原地，老泪纵横，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张德福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语速极快地在沈欢耳边低语：
“一会儿有船靠岸，你直接跳下水，船会接应你离开！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这话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是一个更深的陷阱。
与此同时，王康、肖副厅长以及大批便衣警察已经迅速下车，呈扇形包围过来，枪口纷纷指向中心。
张德福见状，立刻对身旁两个穿着便装却行动干练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那两人会意，立刻上前，用枪死死抵住沈欢，将他控制住。
张德福自己则快步迎向王康和肖副厅长，脸上堆起立功心切的兴奋笑容，大声报告：
“肖副厅长！抓住了！终于抓住了！他就是大江！刚才他亲口承认了！人赃并获！”
王康目光锐利如鹰，扫过被死死按住的沈欢，又看看张德福，冷冷开口：
“他是不是大江，不能单凭一句话，还需要深入调查取证。”
张德福脸上笑容一僵，带着几分倨傲和不耐烦地瞥了王康一眼，语气强硬：
“那还有啥好调查的？他自己都认了！人赃并获，直接结案不就完了？再说了，这事是肖副厅长主导的，你算老几……”
他话没说完，显然并不认识这位空降不久、却权限极高的王康。
“咳咳！”
肖副厅长赶紧用力咳嗽两声，打断了张德福的话，脸上带着尴尬而不失威严的表情。
“老张！胡说什么！这位是省厅的王厅长，专案组总指挥！一切行动听王厅安排！”
张德福这才恍然，脸色瞬间变了，连忙换上恭敬甚至有些谄媚的神色，弯腰道：
“哎哟！原来是王厅长！恕我眼拙，实在抱歉，抱歉！”
王康没理会他的道歉，继续追问，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你说人赃并获，赃在哪里？证据又是什么？”
张德福仿佛早就准备好了，立刻指着沈欢开来的那辆车：“就在他车的后备箱里！有确凿证据！”
他朝旁边一挥手，一个手下立刻跑到车后，打开后备箱，拖出一个沉重的旅行包，当着众人的面拉开拉链——
里面赫然是成捆的现金、大量赌博用的筹码、几本记账本以及一些看似是赌场内部使用的通讯设备！
“王厅，您看！这些都是赌场的核心物品和资金！不是大江，谁能随身带着这些？”张德福指着那包东西，言之凿凿。
王康扫了一眼那包“证据”，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目光重新回到沈欢身上：
“哦？就算这些是他的。但据我们了解，大江和大海是亲兄弟，共同经营赌场。沈欢，你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叫大海的亲兄弟？”
沈欢被按着头，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他接收到张德福严厉的眼神暗示，一咬牙，梗着脖子说道：
“那……那都是江湖上瞎传的！根本没什么亲兄弟！我就是大江！怎么样？！”
他这话音刚落——
“哗啦！”
一声水响，一艘没有任何灯光标识的渔船，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靠上了不远处黑暗的码头。
张德福眼中精光一闪，再次给沈欢递去一个极其隐晦却明确的眼神——
跳！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沈欢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挣脱了些许束缚，朝着呆立原地的沈母方向，发出最后一声带着无尽悔恨和痛苦的嘶吼：
“妈——！儿子对不起你——！！”
吼声未落，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朝着江水的方向冲去，纵身就要跃下！
“不好！他要跑！”
肖副厅长反应极快，或者说，他等的就是这个“意外”！他几乎是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夺过身旁张德福还握在手中的配枪，抬手！
“砰！砰！”
两声清脆的枪响，撕裂了码头的夜空！
子弹精准地射中了沈欢的后背！
他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口中喷出一股鲜血，身体像是断了线的木偶，在码头边缘摇晃了一下，然后直直地栽向下方漆黑冰冷的江水！
“欢儿——！！！”
沈母眼睁睁看着儿子中枪落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不似人声的惨叫，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僵在原地。
下一秒，她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恶鬼，死死盯住张德福，枯瘦的手指颤抖地指着他，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悲痛而扭曲：
“刚才……刚才就是你……是你害了我儿子！！”
张德福脸色一变，立刻抢上前一步，打断沈母的话，义正言辞地高声说道：
“大娘！你看清楚了！你儿子是负案在逃的重犯！我们抓捕他，是依法办事！他刚才还想跳江逃跑，拒捕！我们开枪是迫不得已！”
“我……我跟你拼了！！”
沈母哪里听得进这些，丧子之痛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
她浑浊的目光扫过地上，正好看到沈欢刚才挣扎时掉落的那把从医院带出来的水果刀。
一股同归于尽的狠厉从她眼中迸发！
她猛地弯腰捡起水果刀，如同发疯的母兽，不管不顾地朝着张德福扑了过去！
“我要杀了你！给我儿子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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