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捏着那沓材料,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协会成员代号——墨雪、冰河世纪、蝎子、防火墙……
举报者不仅掌握了协会的架构,连几次非公开的技术演练细节都写得清清楚楚,这绝不是外围人员能知道的东西。
而且举报者很聪明,专挑那些涉及敏感边界、容易引起争议的行动来说事。
“省纪委现在什么态度?”林凡问。
“还能什么态度?上面批了彻查,他们只能按规定办。”任贤揉了揉太阳穴,“我提前叫你回来,就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林凡点点头,脑子飞速运转。
这事表面上是冲着网安协会来的,但矛头估计是指向他。协会是他一手推动成立的,如果被定性为“违规组建影子部队”,他这个始作俑者难辞其咎。更麻烦的是,对方把材料直接捅到了中纪委,摆明了不给他留任何斡旋的余地。
“举报人查到了吗?”林凡问。
任贤摇头:“匿名举报,材料是从燕京寄出的,但——”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起来:“材料里关于协会内部运作的细节太准了,准到像是参加过我们的内部会议。网安协会一直是你、李弱水和李田操持,厅里知道协会具体情况的人,都是厅务会成员。”
“您怀疑谁?”
“我不能乱猜。”任贤话虽这么说,但之前的推测已经意有所指。
林凡沉吟道,“直接往中纪委举报,这是破釜沉舟。不说举报的内容多是强行捏造,就算是真的,一旦让别人查出来是谁举报的,他在体制内就彻底完了。”
“所以未必是他亲自出手。”任贤意味深长地说,“但如果只是给别人顺手递把刀呢?”
林凡心里一凛。
王石松余毒?
鹭岛红楼?
还是梁水民背后的人?
他在官场有多耀眼,也就有多少人在暗处冷冷地盯着他,甚至恨着他,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林凡正要说话,任贤桌上的红机突然响了。
任贤接起来,听了几句,脸色更加凝重:“好,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他看向林凡:“陈部长回来了,中纪委的同志到了,要听专题汇报。你先等一下,别乱跑,手机保持畅通。”
任贤匆匆离开后,林凡独自坐在沙发上,盯着手里那份举报材料出神。
窗外,省委大院的梧桐树的枝丫在风中摇曳,一片嫩绿,可林凡却感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这不是他第一次被举报。府山事件时,孙磊就搞过小动作。但那次和这次完全不同。
网安协会的存在,本身就有争议。而在网络安全相关法律法规还没有健全的当下,黑客的有些手法难免会被认为是敏感的,越界的。
当初成立时,陈江山和任贤就反复强调要“规范管理”、“划清边界”。林凡自己也清楚,这支由民间高手组成的“半官方”力量,用好了是利器,用不好就是定时炸弹。
现在,炸弹被人提前引爆了。
……
“林凡同志,今天请你来,主要是就省网信厅‘网络空间安全协会’相关情况,作进一步了解。”
省纪委来调查的人里没有李明远,负责办案的郑康垚主任开门见山,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秤砣落地,“有人反映,该协会存在违规组建、管理混乱、技术手段越界等问题。你是协会的主要提议者和推动者,请详细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况。”
“郑主任,各位纪委的同志。”林凡坐直身体,语气平和,“‘网络空间安全协会’的成立,是经过当时网安局局务会集体研究后成立的。协会定位为‘民间技术组织与政府部门间的桥梁纽带’,宗旨是团结吸纳民间网络安全技术人才,服务我省网络安全事业发展。所有程序都有会议记录和文件可查。”
“定位是定位,实际操作呢?协会成员疑似多次利用黑客技术,非法侵入企业网络,监控公民通讯,这怎么解释?”
“郑主任,请问举报材料中有具体的时间、地点、对象和证据吗?”林凡反问,他已经大概摸出来了,哪怕墨雪等人是有过几次越界行为,比如此前监视梁水民,但尾巴处理的还算干净,举报材料里都是对技术使用的猜测,并没有什么实锤证据。于是林凡的语气便更加义正言辞。
“协会成立以来,严格遵循‘服务、引导、规范’的原则开展工作。”林凡继续说,“所有成员都签署了保密协议和自律公约,承诺遵守国家法律法规。协会的主要活动包括技术交流、攻防演练、应急支援——这些都有活动记录和参与人员签到表。去年年底,协会修订了章程,建立了积分制、任务审核制、技术报备制等一系列管理制度,这些厅里也都有存档。”
郑主任抬起头,又问了一遍:“所以这些技术,协会也是有可能在未经授权的情况下使用的吧?”
林凡忽然笑了:“郑主任,您这个问题,让我想起一个笑话。有人举报说某厨师用菜刀杀了人,警察问厨师‘你用这把刀切过菜吗’,厨师该怎么回答?”
郑主任眉头微皱。
“技术就是工具。”林凡正色道,“菜刀能切菜,也能伤人。关键看谁用、怎么用、用在哪儿。协会成员的技术能力确实很强,这一点我们不否认。但能力强不等于就会乱用。就像我们的公安干警,配枪是为了保护人民,不是用来为非作歹的。”
郑主任沉默片刻,点点头:“好,情况我们了解了。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请林县长近期不要离开大兴,保持通讯畅通,配合后续调查。”
……
“应对得不错。”任贤看着楼下纪委的车驶离大院,“但事情还没完。他们接下来肯定会找协会成员单独谈话,也会调取协会所有的活动记录和技术日志。”
林凡深吸一口:“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协会的每次活动都有报备,技术操作都有记录。只要他们按规矩查,查不出什么。”
“怕就怕有人不按规矩来。这次举报直接捅到中纪委,说明对方是有备而来,而且能量不小。我担心,他们会从其他地方找突破口。”
林凡沉默。
他知道任贤在担心什么。网安协会虽然管理严格,但毕竟是半官方组织,成员又都是技术高手,难免有些“灰色操作”。比如之前帮林凡监控梁水民资金流向——这事严格来说,确实越界了。
“任厅长,我有个想法。”
任贤眼前一亮。
“说,就怕你没想法。”
“网安协会的定位,本来就是‘民间技术力量与政府部门的桥梁’。”但现在看来,这个定位还不够高,不够稳。如果我们能把协会升级,纳入国家网络安全整体体系,成为正规的‘网络空间安全辅助力量’,那现在的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
林凡站起身,“现在国家正在推进军民融合深度发展。网络安全领域,民间有很多技术高手,部队也有相关需求。如果我们能促成协会与军方合作,将其纳入国防动员体系,那协会就有了‘准军事组织’的身份。到时候,现在的所有管理问题、技术边界问题,都可以在军民融合的框架下规范化解决。”
任贤眼睛越来越亮,但随即又皱起眉头:
“想法很好,但操作难度太大。军方那边,我们关系不够;上面批不批,更是未知数。”
“关系可以找。”林凡说,“总装和我们的合作一直不错。至于上面批不批——”
他顿了顿,语气坚定:“事在人为。现在不正是一个好机会吗?有人举报协会不正规,那我们就把协会变得正规;有人说协会技术越界,那我们就给协会划定明确的边界和任务。”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既然有人想借协会搞事,那他就把协会做得更大、更正规,正规到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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