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拉伸、扭曲。暗金色的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洪荒凶兽,在狭窄的通道内咆哮、冲撞。唐僧只觉得托着残片的那只手承受着千钧重压,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残片本身滚烫得如同烙铁,其上流转的暗金光芒与屏障符文的攻击激烈对耗,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逸散出的能量碎片如同锋利的刀片,切割着空气,也在他手臂上划出细密的血痕。
沙僧怒吼着,将降妖宝杖舞成一团灰黑色的光轮,拼命抵挡着从侧面和后方袭来的能量余波。他后背的伤口在高温和能量冲击下再次崩裂,鲜血尚未滴落就被蒸干,但他寸步不退,死死护住唐僧的侧翼。
八戒则完全是连滚爬爬,涕泪横流,凭借着求生本能和一身肥肉,竟然也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几道致命的能量溅射,只是僧袍被割得破破烂烂,身上添了不少灼伤和擦伤,模样凄惨无比。
“快!缝隙在缩小!”唐僧嘶声喊道,他感觉到残片与屏障对抗产生的能量旋涡开始变得不稳定,那丝规则的缝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
三人拼尽最后力气,如同三道逆流而上的箭矢,猛地扎向了那即将闭合的缝隙!
“嗡——!!!”
一声更加宏大、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震鸣,自屏障深处响起!紧接着,是如同琉璃碎裂般的清脆声响!
暗金色的屏障光华猛地一敛,那狂暴的攻击骤然停止。并非消失,而是所有的能量,所有的符文,都在一瞬间收缩、回流,仿佛被某个无形的黑洞吞噬,尽数没入了唐僧手中的芭蕉扇残片之中!
残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将整个赤红的火焰山核心区域都映照成了一片诡异的暗金色!唐僧只觉得手上一轻,那千钧重压瞬间消失,但残片却变得奇重无比,仿佛托着的不是一块焦铁,而是一座山岳!其上那些原本只是微光流转的梵文密咒,此刻如同活过来的金色蝌蚪,疯狂地游动、组合、分离,散发出浩瀚而古老的信息洪流,强行涌入他的识海!
“呃啊!”唐僧闷哼一声,只觉得头颅仿佛要炸开,无数从未见过的、蕴含着冰冷秩序与磅礴力量的符文、图像、乃至一些断断续续的意念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他意识的堤坝!
他看到了!
不再是模糊的感应,而是清晰无比的映照!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非虚非实的金色网络!由无数冰冷、精确、不含丝毫情感的规则锁链纵横交错而成,笼罩着三界,渗透进每一寸空间,甚至……缠绕着每一个生灵的因果与魂魄!天宫、地府、人间、乃至灵山,都在这张巨网的笼罩之下!
而这火焰山的屏障,赫然就是这张巨网的一个节点!一个用以镇压、封锁此地某种东西,并监测任何试图触碰或窥探此地秘密存在的……预警装置!
那芭蕉扇残片上的密咒,并非创造这节点的力量,而是……开启、干扰、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欺骗”这个节点的密钥!是某个存在,或许是这节点的最初建造者之一,或许是后来的反抗者,留下的一个后门!一个极其危险,却也蕴含着一丝挣脱可能的后门!
与此同时,一些更加破碎、却更加惊心动魄的意念碎片,夹杂在信息洪流中,撞击着唐僧的心神——
……“天道有私,以万物为刍狗……” (一个苍老而悲怆的叹息)
……“佛非觉者,乃秩序之奴……” (一个充满不甘的怒吼)
……“娲皇遗泽……补天石……钥匙……” (一段模糊不清的低语)
……“西行……非渡……乃祭……” (一个冰冷淡漠的宣判,与他梦中听到的如出一辙!)
“噗——”唐僧再也承受不住这庞大的信息冲击和意念震撼,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金纸一般,身体摇摇欲坠。手中的残片光芒骤敛,恢复了那焦黑古朴的模样,只是重量依旧惊人。
“师父!”
“师父您怎么了?!”
沙僧和八戒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住他。
屏障消失了。
就在残片吸尽所有能量、信息洪流冲击唐僧之后,那暗金色的符文屏障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彻底消散无踪。露出了其后方的景象——
那并非想象中的地狱火海,反而是一个相对“平静”的巨大洞穴入口。洞穴深处,隐约传来潺潺水声和一丝极其微弱的、与火焰山格格不入的清凉水汽。洞口边缘的岩石上,覆盖着厚厚的、闪烁着七彩光泽的琉璃状物质,那是极致高温与某种特殊力量长期作用下形成的奇观。
唐僧在两人的搀扶下,剧烈地喘息着,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明悟。他看了一眼手中恢复平静却沉重异常的残片,又看了一眼那幽深的洞穴。
“原来……如此……”他声音沙哑,带着血沫,“这火焰山……这屏障……这残片……”
他抬起头,望向洞穴深处,那双曾经只有慈悲与坚定的眼眸,此刻却倒映着冰冷的规则锁链与血色的献祭之路。
“梵文密咒……非是祈福……”
“乃是……锁链之纹,祭坛之符!”
他擦去嘴角的血迹,挣脱两人的搀扶,勉强站直身体。虽然虚弱,但那脊梁,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挺直。
“我们……进去。”
“去看看,这被重重封锁的火焰山之心……”
“究竟藏着什么……连‘佛’都要严密看守的……”
“秘密!”
沙僧和八戒看着仿佛脱胎换骨般的师父,又看了看那幽深未知的洞穴,最终,都重重地点了点头。
屏障已破,密咒初解。
前路,再无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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