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结束，众臣各自回到工作岗位。李牧和严聚等人去挨家挨户慰问阵亡将士家属。
林石回到办公室，还没坐下，李汨就上前说道：“大王，打吧！”
他这句话把在场众人都弄懵了，林石问道：“打？打什么？”
“当然是打秦国，不然假以时日，他们变法成功，国力兵力日渐强盛，到时候再打就难了。”
在李汨心里，只要嬴政铁了心学习赵国新法，以秦国的底蕴，用不了几年，赵国刚刚打下的优势就不复存在了。
李汨说完，范用和韩仓吃了一惊：“李部长说秦国正在进行变法？”
“没错，而且和咱们的新法一样，都是从清丈土地开始。看来这次打下河套是把秦国逼急了，嬴政要学习大王变法图强了。”
这下范用和韩仓也急了：“大王，若真如李部长所说，那我们确实不能给秦国发展的时间，应该立马主动进攻。”
林石坐下，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把口腔里的酒气冲淡一些，然后才说道：“你们急什么，前些天大将军不是才对现在的局势做过分析。现在我们和秦国仍是对峙之势，谁也奈何不了谁，主动进攻的一方肯定要吃亏。”
李汨道：“父亲是这么说的，但当时我们还没有得到秦国变法的消息。现在嬴政已经开始了变法，咱们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他慢慢发展吗？”
范用和韩仓也点头附和。
“朕知道，听到秦国学习咱们的新法你们都很急，但你们先别急。变法二字说来简单，想要顺利施行谈何容易。秦国动静闹得是大，但这法能不能变成还是两回事。所以咱们暂且按兵不动，李汨，你只需让人时刻关注秦国变法进程，随时跟朕汇报就行。”
李汨躬身道：“是，大王。但恕臣愚鲁，请问大王，为何肯定秦国变法不会成功，毕竟咱们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就在这里，咸阳朝廷又不是傻子，他们照着学就行了。”
林石见范用和韩仓也是一脸问号的点头，看来要是不给他们讲明白，估计他们晚上觉都睡不好。
“好吧，都坐下，朕就简单给你们说说。”
三人坐得笔直：“请大王赐教。”
“先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感觉朕在赵国的变法困难吗？”
三人相互看看，李汨说道：“好像…也不是很困难，就是当初公子在土地分配上遇到点儿麻烦，还有反对变法的旧贵族大户。但是经过打击郭开同党和唐久事件后，从民间到朝野基本再没有了反对之声。”
“所以你以为秦国变法也会和咱们差不多？”
“呃，是的。”
林石起身挥手：“完全不一样，赵国当时是什么情况？外面大军压境，内部民不聊生，完全是处在生死存亡的边缘。再不改革大家全部都要玩完了，这是国人相对来说，比较能够接受改革的思想基础。”
“国内的贵族呢？经过多年战争，死得死逃得逃，剩下的基本都在邯郸周边。这些贵族除了郭开一党，剩下的基本在朝上没什么影响力。郭开一党被清除，其余的人就算想反对，力量也小的可怜。朕得到大将军和镇国将军他们的支持后，镇压这些人的反对已是易如反掌。”
韩仓道：“原来如此，思想上的问题，反对派的问题一解决，剩下的新法推行，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林石喝口茶：“一点不错。现在秦国的处境跟咱们当时完全相反，国内有大批根深蒂固的贵族，外面又没有灭国之灾，起码这些贵族们暂时感受不到灭国之灾。所以嬴政想要变法，面对的阻力比朕当时要大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三人这才渐渐明白了林石的意思，李汨道：“大王的话让臣茅塞顿开，土地清丈只是个开始，究竟新法能不能在秦国坚持下去，还要假以时日来验证。”
“不错，刚才说得是两国开始变法时国内情况的不同，你们知道朕和嬴政的不同在哪里了吗？”
三人相互看看，都摇了摇头。其实他们三人心中都有各自的答案，但是事关大王本身，他们不敢妄言。
林石没有追问，说道：“变法变法，不光是要变明面上的法，更要变心里的法。”
“心里的法？”范用问道。
“不错，心里的法。咱们改革的主要内容，一是新土地法，二是取消贵族大户在律法上的特权。这两条新法受益最大的就是原本的底层百姓，可以说，新法的目的，就是改善底层百姓的生活水平和社会地位。”
“只要做到了这一点，国家的整体实力自然就上去了。秦国朝廷正是通过咱们的改革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想要效仿。”
“那，说到头不还是跟咱们一样嘛。”范用低声道。
林石笑了：“你别急，朕还没说完。朕和嬴政不一样的地方在哪里？就在改革的最主要目的上。朕的第一目的是救百姓于水火，改善民生，提高他们的地位，这是朕真心想做的事。
而嬴政，或者说秦国上下，他们改革的目的只是为了富国强兵，甚至只是为了应付我们给他的压力，而定的权宜之计，让利于民是他们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
国以民为本，这个本不是说能够供驱使的百姓多了，国家就强了。而是百姓生活富足了，地位提高了，对国家有坚定地认同，这样才能筑起国家稳定的根基。
嬴政如果参不透这个道理，那他的改革可能在短时间内有一定的成效，但绝不会有最终的成功。这就是朕有信心胜过秦国的原因。”
李汨深深点头：“臣明白了，改变心里的法，就是朝廷上下真心为了百姓施行新法，而不是为了挽救国家的权宜之计。”
林石赞道：“说得对，就是这个意思。”
范用也道：“臣懂了。民生改善对国家的影响看起来可能不明显，可看咱们的新军，在提高了待遇和地位后，战斗力和之前简直不能同日而语。要是新军规不能坚持，那好不容易练出来的新军，也会再次颓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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