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明朝的太子爷罕见地板着脸,肉乎乎的指节敲在扶手上:那是你二叔!
朱瞻基却不依不饶:父王!二叔在军中威望日盛,如今又掌五城兵马司,若生出异心...
朱高炽缓缓抬头,胖脸上的肉褶子一点点绷紧:你说什么?
儿子是说......朱瞻基浑然不觉危险,反而得意洋洋地压低声音,二叔性情莽撞,儿子已命人在五城兵马司安插了眼线。只要他稍有过错,咱们就......
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得朱瞻基踉跄倒退三步,半边脸瞬间肿起!
父、父亲?朱瞻基捂着脸,满眼不可置信。
他可是好圣孙!从小到大连句重话都没挨过!
朱高炽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两百多斤的身子竟从太师椅上弹了起来:畜牲!那是你亲二叔!
可他威胁父亲您的储位啊!朱瞻基委屈大叫,史书上多少叔侄相残的例子?儿子这是未雨绸缪!
未雨绸缪?朱高炽气得浑身肥肉直颤
朱瞻基更是被拎得脚尖离地,喉咙发紧:可...可皇爷爷......
放屁!朱高炽甩手又是一耳光,你皇爷爷让你算计亲叔了?老子这些年怎么教你的?仁义礼智信喂狗了?
说完转身一把抽出墙上挂着的佩剑,老子今日就先宰了你这个好圣孙
父亲!朱瞻基见那明晃晃的剑锋劈来,吓得魂飞魄散,撒腿就往殿外跑。边跑边喊:儿子是为咱们东宫着想啊!二叔他......
闭嘴!朱高炽提剑就追,两百多斤的体重跑起来地动山摇,你二叔身上的伤疤比你岁数都多!当年白沟河之战,要不是他替为父挡了三箭,老子现在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就见父子俩一个逃一个追,在回廊上闹得鸡飞狗跳。
殿下!张氏惊得手中的佛珠子都散了一地,扑上来抱住朱高炽的胳膊,您这是做什么呀!
你还有脸问!朱高炽气得剑都拿不稳了,小小年纪就学人家玩阴谋诡计!还要害他二叔!
朱瞻基躲在一根柱子后,又惊又怒:儿子没有要害二叔!只是想......
想什么?朱高炽挣开太子妃,剑尖直指儿子,想你二叔出丑?想他身败名裂?大胖胖突然红了眼眶,当年靖难,你二叔冲锋陷阵,身上没有一块好皮肉!你祖父多少次遇险,都是他拼死救回来的!
朱瞻基被骂得哑口无言。
他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暴怒,更没想到一向仁厚的太子会对二叔这般维护。
儿臣知错了......
朱瞻基跪在东宫书房的地砖上,额头抵着冰冷的金砖,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
可那双藏在袖中的手,却死死攥着拳头,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真知错了?朱高炽坐在太师椅上,胖脸上还带着余怒,抬起头来!
朱瞻基缓缓抬头,俊秀的脸上挂着泪痕,左脸颊还留着清晰的巴掌印。
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疼——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胸腔里烧着的全是怒火。
儿子不该妄议二叔......他声音发颤,眼神却飘向窗外,更不该擅自在五城兵马司安插眼线......
朱高炽又是一巴掌拍在案几上,茶盏跳起老高:你到现在还不明白?那是你亲二叔!是跟为父一起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亲兄弟!
朱瞻基垂下眼帘,遮住眸中的不屑。
亲兄弟?呵,皇爷爷和建文帝还是亲叔侄呢!靖难之役时谁讲过亲情?
儿子愚钝......他假意哽咽,请父亲责罚......
朱高炽盯着儿子看了半晌,突然长叹一声:去汉王府,负荆请罪。
什么?!朱瞻基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狰狞。
让他这个皇太孙去给汉王请罪?这要是传出去......
怎么?不愿意?朱高炽眯起眼,那为父现在就进宫,请废了你这好圣孙
朱瞻基浑身一颤。他知道父亲虽然平日仁厚,但一旦较真,连皇爷爷都要让三分。
儿子......遵命。
......
其实这也怪不得大胖胖朱高炽如此暴怒。
历史上大胖胖堪称明朝最被低估的皇帝,体重两百斤,仁德宅厚,心宽似海洋,朱棣北伐他监国二十年没出过岔子,登基十个月却干完了别人十年的事。
朱棣杀人如麻,他负责擦屁股,杨荣提议诛方孝孺十族时,是朱高炽偷偷放走三家幼童;
弟弟朱高煦天天作妖,他反而主动请封汉王护卫;老三朱高燧下毒害他,他转头给弟弟送太医。
最绝的是他监国时故意留几份奏折不批,等朱棣回朝显摆爹比儿强,把暴君老爹哄得舒舒服服。
而仁德也绝不是他所伪装的表象。
登基第一道圣旨是赦免建文旧臣,第二道是减税三成,第三道更绝——把朱棣收藏的《永乐大典》手稿开放给寒门学子抄录。
杨士奇说他见百姓饿殍必垂泪,夏元吉更爆料皇帝半夜偷吃剩粥:莫要浪费,朕尝过饥寒
在位不到一年却给儿子朱瞻基留下黄金班子:杨士奇管文官,夏原吉掌财政,张辅统兵马。
临终前还惦记着减赋税、停采办。
后世评价:仁宗之仁,如春风化雨,润大明五十载。
..................
汉王府后院,朱高煦正躺在摇椅上晒太阳,嘴里叼着根草茎,悠哉悠哉地晃着。
殿下!王斌急匆匆跑来,太、太孙殿下来了!
朱高煦眼皮都没抬:来就来呗,大惊小怪什么?
不是......王斌急得直搓手,那小子光着膀子,背着荆条,跪在咱们府门口呢!
啥?!朱高煦一个激灵坐起来,草茎都掉了,负荆请罪?
韦达不知何时出现在廊柱旁,沉声道:殿下,来者不善。
朱高煦眯起眼。确实,以朱瞻基那心高气傲的性子,怎么可能真心认错?这摆明是做给外人看的!
走,去看看。
汉王府大门外,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朱瞻基赤裸上身跪在台阶下,背上捆着几根带刺的荆条,白皙的后背被划出几道血痕。那张俊脸上满是,眼中却藏着阴鸷。
二叔!侄儿特来请罪!
这一嗓子喊得中气十足,生怕路人听不见。
朱高煦站在门内,透过门缝看得真切,心里冷笑:好一招以退为进!这是要逼我表态啊!
殿下......韦达低声道,若不受这,明日满京城都会说您心胸狭窄。
若受了,就等于认下他知错能改的美名。朱高煦撇嘴,这小兔崽子,跟他爹一点都不像!
王斌挠头:那咋办?总不能让他一直跪着吧?
朱高煦眼珠一转,突然笑了:开门!迎客!
吱呀——
朱漆大门缓缓开启,朱高煦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台阶,一把扶起朱瞻基:贤侄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手上却暗中用力,掐得朱瞻基胳膊生疼。
二叔......朱瞻基眼中含泪,侄儿糊涂,竟在五城兵马司安插眼线......
哎呀!朱高煦夸张地大叫,多大点事啊!你二叔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说着直接扯下自己外袍披在朱瞻基身上,快进屋!这大冷天的,冻坏了怎么跟你爹交代?
围观的百姓顿时议论纷纷:汉王殿下真是宽宏大量......太孙知错能改,也是难得......
朱瞻基嘴角抽了抽——这莽夫什么时候这么会演戏了?
进了正堂,朱高煦亲自给朱瞻基倒了杯热茶:贤侄啊,你爹打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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