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啥，这都是你自己挣来的！”张主任拍着他的肩膀，语气越发亲热，“对了，这次先进个人表彰大会，你得上台发言，给大家伙儿讲讲经验！这可是头等的光荣，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上台发言？王白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有啥难的？系统给的“文学精通”技能可不是摆设。
没问题啊主任！”王白一口答应下来，“什么时候发言？我提前准备准备，写个稿子？”
“哦？你还会写稿子？”张主任明显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可是知道王白底细的，初中毕业，文化水平不算高，能写出啥像样的稿子？他本来还想着，到时候让宣传科的同志帮着写一份呢。
王白看出了他的疑虑，笑了笑，从工装口袋里掏出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稿纸，递了过去：“主任，不瞒您说，我平时没事就爱瞎琢磨着写点东西。这是我之前写的一篇文章，您帮我看看，能不能行？”
这稿子，是他前阵子结婚写给俩大舅哥看的，标题叫《献给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勇士》，字里行间全是激昂的斗志，而且字体特意模仿了伟人的笔锋，左低右高，气势磅礴。他当时写着玩的，没想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场。
张主任狐疑地接过来，展开一看，眼睛瞬间就直了。
尤其是那句“在这最后消灭剥削制度的第三次世界大战中，我们俩编在同一个班。我们的友谊从哪里开始……”就像颗炸雷，在他心里“轰隆”一声炸响，让他浑身的血都跟着沸腾起来。再往下看，字里行间全是金戈铁马的豪情，看得人热血澎湃，恨不得立马就穿上军装，上战场杀敌去！
更让他惊讶的是王白的字。那字体，笔锋凌厉，气势恢宏，跟报纸上刊登的伟人题词，有着大部分相似！左低右高的结构，透着股说不出的力量感，一看就下过苦功夫！
“好！好啊！”张主任激动得一拍大腿，差点把手里的稿纸拍飞了，“小白啊小白，你可真是个藏龙卧虎的主儿！我真没看出来，你不光手艺好，这文笔，这字，简直绝了！”
他越看越激动，把稿纸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你小子当钳工，真是屈才了！五级钳工厂里多的是，可你这手笔杆子，全厂都找不出第二个！”
王白笑了笑，谦虚道：“主任您过奖了，我就是瞎写写。”
“瞎写写都能写成这样？”张主任瞪了他一眼，随即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格外认真，“小白啊，跟你说个事。我身边正好缺个办事员，主要负责写写报告，整理整理材料啥的。你这文笔，去那儿正好合适，比在车床上浪费人才强多了！”
行政编？
王白的眼睛瞬间亮了，心里像有只小鹿在乱撞——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工人虽然光荣，但发展空间有限；行政编就不一样了，接触的都是厂里的领导，机会多，路子广，未来不可限量啊！
但他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是笑了笑，说出了一句让张主任都觉得意味深长的话：“主任，在车间当工人，给社会主义国家添砖加瓦，没什么不好的。但是领导既然看得起我，给我这个机会，我肯定得兜着，不能辜负了您的期望啊！”
这话既表了态，又给足了张主任面子，听得张主任心里那叫一个舒坦。他就喜欢这种既懂感恩，又有分寸的年轻人！
“好！好小子！会说话！”张主任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你放心，去了行政科，工资待遇跟你五级钳工一样，一分都不会少！不过嘛……”他话锋一转，“你师父和你师爷那边，估计得费点口舌。他们俩，可是把你当成宝贝疙瘩，一心想让你在钳工这条路上走到底呢。”
“我明白，谢谢主任！”王白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别说工资不变，就是降点他都乐意！行政编这机会，可遇不可求！
张主任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走了。王白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的稿纸，心里美滋滋的，可转念一想，又有点犯愁——师爷孙玉凡那脾气，怕是不好糊弄啊。
孙玉凡对他，那可是寄予了厚望，天天念叨着让他好好练手艺，争取早日拿下八级钳工，成为厂里的“国宝级”工匠。现在他突然说要去行政科当办事员，不当钳工了，那小老头还不得炸了锅？搞不好，真能拿着扳手追他三条街！
可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王白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往孙玉凡的休息室走去。
休息室里，孙玉凡正坐在小马扎上，眯着眼睛，用块细砂纸打磨着一把錾子，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把他的白发染成了金色。看见王白进来，他眼睛一亮，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哟，小白来了？快坐！”
王白看着小老头，心里更虚了，磨磨蹭蹭地走过去，搓着手，脸上挤出点比哭还难看的笑：“那个……师爷，我有件事，想跟您说一下。”
“啥事啊？看你这吞吞吐吐的样子，跟个大姑娘似的。”孙玉凡拿起旁边的搪瓷缸喝了口茶，眼神里带着点疑惑。
王白咬了咬牙，决定先打个预防针：“师爷，不管我等会儿说啥，您都得保证，不能生气啊……”
孙玉凡的眉头瞬间就皱起来了，放下搪瓷缸，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像把刚磨好的刀子：“你小子，是不是犯啥事了？跟人打架了？还是把机床搞坏了？”
“没有没有！”王白连忙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没犯事！我就是……就是想跟您说，不论我做了什么决定，您都会原谅我吧？”
孙玉凡盯着他看了半天，见他不像是犯了错的样子，心里稍微松了点，但还是皱着眉头说：“只要你没干违法乱纪、欺男霸女的事，别的……再说。”
“那就好！”王白松了口气，脸上挤出个笑容，小心翼翼地开口，“师爷，我明天……就不做钳工了。车间主任让我去行政科，给他当办事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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