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做?”
景舟继续在精神层面的交流中发问。
“偷天换日。”
景舟听着这句话,再联想到之前说的那些东西,实际上来说,他的内心是抗拒的。
在一定程度上,他实在不想与“树”正面为敌。
那玩意儿实在太超规格了,是规则层面的基础存在,理论上连崩坏都无法撼动其分毫,他凭什么去挑战“树”本身代表的某种秩序或命运?
不过,好在提出这个计划的“黑景舟”虽然行事风格激进,却并非全然无脑。
他的疯狂之下,往往藏着精密的算计。
正如“黑景舟”所阐述的那样:当真正的“自我”被巧妙地隐藏于虚幻的“终焉”表象之下时,世界的焦点便会聚集到那个占比最大的那一位身上。
如果他能以一场足够盛大、足够真实的“死亡”来宣告一个阶段的终结!
或许就能骗过“树”的感知,在金蝉脱壳的同时,让其自认为完成了一次针对“宿命”或“病毒”的“杀毒”。
黑景舟在大脑袋高速运转中推演了无数种可能,排除了无数条死路,最终选择了风险最高,但若成功则收益最大,也是作为最终“保险”的一种。
在那无可避免、绝对性的“杀毒”瞬间,完成真正的“置换”与“新生”!
但想要蒙蔽“树”的感知,其难度超乎想象。
所以!
必须让虚数的敌人亲手完成!
当景舟重新“睁开”双眼时,他发现自己依然被困在那具魂钢躯壳之内。
视野所及,是华贵却冰冷的主教厅内饰。
他的四肢也被无形的、源自更高维度的“枷锁”牢牢禁锢在意识深处,他能感觉到这具身体的主导权并不完全属于自己。
而在他对,一个熟悉的身影若隐若现,那是真正的符华。
对方双眼微闭,似乎处于沉寂状态。
好吧,是自己把对方给坑了,这一回的突击纯粹是自己想多了。
完全没这必要啊!
难得啊……景舟内心泛起一丝奇异的快感。
这不能怪他,因为他总感觉自己总是在被迫进行“一挑多”的战斗,或者背负着“一带多”的责任,疲惫不堪。
现在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也是个“拖累”的角色,反而有种诡异的轻松感——
原来自己也可以“没用”一点。
但这丝轻松很快被沉重的压力取代。
因为他明白,接下来,将是考验他“演技”的终极时刻!
作为一个独立意识的精神体,被动性的为本体去死,他这肯定是不愿意的。
但问题是。
本体死不了啊!
这种bug从根本上就绝了他其他小心思的出现。
但这样一来,景舟反而放开了!
他近乎自暴自弃地想:早点来吧,他只想“退休”。
无论是哪种形式的退休,只要别再让他继续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挣扎求生就好。
这个念头让他甚至开始哲学思考:像他们这样电子生命,是否拥有所谓的“灵魂”?
景舟感觉自己的思维就像一团浆糊,理不清头绪。
然而,就在此时,一枚一直潜藏在他意识核心深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核心——
不用怀疑。
我们的仰卧起坐再度发力了。
大戏,即将开场。
……
与此同时,在天命总部最高的露台上,由“黑景舟”意识主导的“奥托”正凭栏而立。
他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玩味、冷漠与一丝不易察觉疲惫的微笑,带着某种屑气的粉色瞳孔,明显已经被侵蚀之律者控制的八重樱无声地走到他身后。
“你这回又想搞什么计划?”八重樱问道,语气带着习惯性的无奈。
“没什么新计划。”黑景舟头也不回,声音懒散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不是早就说过了吗?这个世界,最终只能有一个声音。”
他的语调带着点欠揍的意味,即便顶着奥托的脸庞,那表情和神态也透出一股子属于“景舟”式的混不吝。
这种微妙的表情变化,让旁边的八重樱没来由地翻了个白眼。
真不愧是这家伙,即使在执行如此危险的计划,精神状态似乎也好的,令人害怕。
就好像是在讨论接下来吃什么一样。
“好吧。”八重樱懒得深究,“那我现在控制的这个女孩,脑子里还有一段记忆被封存着。要我现在给她打开吗?还是说……等到她亲手‘误杀’了某个重要的人之后,再给她解开,给她增添点‘动力’和‘绝望’?”
可能是近墨者黑,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的残忍戏谑。
“得得得,”黑景舟摆了摆手,“我又不是什么魔鬼。没必要做到那种地步。
而且,单就个体潜力而言,这个时间线的八重樱……也就那样了,不值得我特意去针对。”
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随意地停顿道:“等等……”
突然,黑景舟原本从容的表情凝固了。
他像是接收到了什么关键信息,猛地转过头,动作僵硬。
那双原本还带着些许情感的碧色瞳孔,在瞬间变得如同最精密的机械般冰冷、空洞,仿佛正在处理极其复杂的数据流。
“你刚才说……她脑袋里的那段记忆,并不是被删除,而是被‘封印’了,对吗?”
他一字一顿地问道,语气森然。
“额……对啊。”侵蚀之律者被他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有些发毛,下意识地确认。
她甚至为了证明,再次深入八重樱的意识深处,在那片被封印的记忆外围钻探、触碰,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属于那个女孩与这个世界的“景舟”之间发生的,种种或美好、或悲伤的片段。
那些记忆带着温暖,也带着让她这个律者都有些羡慕的……纯粹情感。
当然,其中也混杂着不可避免的心碎与遗憾。
也就在侵蚀之律者回味着那些复杂情绪的空档,黑景舟的脸上,缓缓挤出了一个极其勉强、甚至有些扭曲的微笑。
“没关系……没关系。”他低声重复着,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确认某个事实,“等他‘死’了,一切……自然就都明白了。”
他的目光投向下方,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
下方,天命总部的巨型广场上,从世界各地征召回来的女武神部队已经集结完毕,她们身着制式装甲,队列整齐,肃杀之气弥漫。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前方的高台。
黑景舟深吸一口气,猛地甩过身后那件象征着天命最高权柄的白色主教披风。
他仔细整理了一下衣领和袖口,确保每一个细节都完美无瑕。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将身体的主要控制权,暂时交还给了那个一直被压制在小黑屋里的、真正的奥托·阿波卡利斯的意识。
“真是的,我还以为我们至少算是……暂时的盟友呢。”
奥托的意识刚一接管身体,就忍不住用他那特有的、带着几分虚伪绅士风度的语气抱怨道。
“滚。”黑景舟冰冷的声音直接在奥托的意识中炸响,“你是个信仰高尚、道德全无的混蛋。
我是一个道德败坏、信仰也没有的恶棍。
两码事,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赶紧的,用你最擅长的、能把死人说活的那张嘴,把底下的人全都给我‘说服’了。
按计划进行!”
奥托咂了咂舌,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突然,他感觉到这具躯壳的控制权瞬间易主!
不,不是完全易主,而是黑景舟的意识化身猛地出现在意识空间,一把掐住了奥托意识体的脖子,将他后面所有想说的废话都堵了回去。
紧接着,便是狂风暴雨般的意识层面殴打!
由于黑景舟此刻占据着绝对的主场优势和力量压制,奥托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毫无缘由的精神痛殴。
“……”旁观的八重樱默默收回了探知的意识。
好吧,她可以理解。
在上一个世界线,她可是清楚地领教过奥托·阿波卡利斯到底有多麻烦、多能搞事。
对于这种人,别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别给他任何做小动作的机会,甚至别给他一个可能引发他算计的眼神。
一旦对方有任何异动,无论真假,先揍一顿再说,肯定没错!
在将自身积累的怨气、压力以及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全都发泄到这个世界的奥托意识体上之后,黑景舟感觉神清气爽。
他舒展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身体”,然后毫不客气地一脚将鼻青脸肿(意识层面)、精神萎靡的奥托意识体踹回到身体前台。
“真是……太粗鲁了。”
奥托的意识回归,感受到身体并无实际伤痕,但精神上的痛楚却无比真实。
他几百年的涵养让他勉强维持着风度,只能用这种文雅的方式表达强烈的不满。
“少废话,赶紧干活。”黑景舟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想想卡莲。还想不想见到你的卡莲了?”
原本内心还在盘算着要不要暗中做点手脚,找机会反制的奥托,听到“卡莲”这个名字,瞬间僵住。
所有的算计和不满,在复活卡莲这个终极目标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好吧,好吧……好吧。”
为了他的信仰,为了卡莲,什么样的付出与合作都是值得的——
至少在确认对方的确有可能实现承诺之前。
奥托的理性思维也一直在疯狂运转,试图推测眼前这个“黑景舟”究竟有没有能力做到他所承诺的一切。
但越是理性分析,他越是感到困惑。
对方似乎根本没有修改过他核心记忆和意愿的迹象,这种“坦荡”反而让他更加却信。
当然,这也可能完全是对方故意营造的假象,就是为了让他产生这种判断。
然而,在目前的信息不对称和绝对的力量压制下,奥托根本没有机会去验证真假。
他只能怀着这份疑虑,继续配合对方,完成那个所谓的“偷天换日”计划。
就这样,在无数女武神期待与敬畏的目光注视下,高台之上,除了早已在场的两位天命顶级S级女武神——幽兰黛尔与丽塔·洛丝薇瑟之外,那扇通往主教内部厅堂的大门缓缓开启。
身为主教,身着华丽主教服,披着纯白披风,一头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奥托·阿波卡利斯”,脸上带着那标志性的、优雅而深不可测的微笑,从容不迫地迈步而出。
他的出现,瞬间引爆了全场。女武神们爆发出热烈的、充满崇敬的欢呼声,声浪几乎要掀翻天命总部的穹顶。
奥托走到台前,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广场上瞬间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清了清嗓子,用那经过特殊放大、传遍整个广场的、充满磁性与威严的声音,缓缓开口:
“各位。好久不见。”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密密麻麻的女武神阵列,眼神深处,却隐藏着唯有他自己才明白的无奈。
因为接下来,一场关乎这个世界是否还有价值存在的巨大戏剧,就在这万众瞩目之下,正式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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