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一旦做出,苏宁的行动力便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几乎没有丝毫耽搁。
第二天拂晓,天边才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苏家的那间小小的厨房里,就已经亮起了昏黄的油灯。
苏宁将最后一块烙好的干饼用油纸包好,塞进一个半旧的布包里,旁边,还放着一个装满了凉白开的竹筒。
最重要的是,她将这段时间赚来的,以及从二婶家“赢”来的所有银两,都用一块布紧紧裹好,贴身藏在了怀里。
这一次,她几乎是带上了全部家当。
这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海阔天空,赌输了,万劫不复。
阿野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门边,他已经背上了一个用藤条编织的巨大背篓,里面空空荡荡的,但他的身板挺得笔直。
那把廉价的铁剑,被他用布条缠着,紧紧抱在怀里,人与剑,透着一股密不可分的森然。
他什么都没问,但苏宁要去哪里,他就会去哪里。
一切准备就绪。
苏宁最后看了一眼熟睡中的爷爷奶奶,替他们掖了掖被角,然后牵着两个已经醒来,却懂事地没有哭出声的弟妹,走出了院门。
这是苏宁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远行。
也是苏源和苏月,第一次要和姐姐分开这么久。
村口的老槐树下,离别的愁绪终于压垮了两个小家伙的坚强。
“姐姐……”苏月的小手死死拽着苏宁的衣角,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哭得抽抽噎噎,“你……你早点回来。”
苏源作为男孩子,强忍着泪水,可眼圈早就红透了,他把怀里一直揣着的一个油纸包,硬塞到苏宁手里。
“姐,这是我攒的麦芽糖,路上吃。”
苏宁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又酸又软。
她蹲下身,用力抱了抱两个小家伙,把那包糖又塞回了苏源的怀里。
“姐姐是去给咱们家赚钱的,不是去玩的,糖你们留着,听爷爷奶奶的话,等姐姐回来,给你们带好多好多好吃的,买新院子。”
她的承诺,掷地有声。
直到苏宁和阿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山路的拐角处,两个小家伙的哭声,还隐隐约约地传来。
苏宁没有回头。
她怕自己一回头,就再也迈不动步子了。
山路崎岖。
刚开始,苏宁还背着自己的小布包,可没走半个时辰,她就累得气喘吁吁。
阿野走在她身前,忽然停下脚步。
他回过身,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将苏宁背上的布包取了下来,随手就扔进了自己身后那个巨大的背篓里。
苏宁愣了一下,想说点什么。
可看着他那宽阔而安稳的背影,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算了,有个免费的人形骡子,不用白不用。
她心里这么吐槽着,脚步却轻快了不少。
一路上,两人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但一种奇异的默契,却在无声中滋生。
遇到陡坡,阿野会先上去,然后回身向她伸出手,他的手掌宽大,干燥而温暖,充满了力量,总能轻易地将她拉上去。
遇到溪流,他会直接将她背过去,踩着湿滑的石头,却稳得像是在走平地。
苏宁一开始还觉得别扭,可几次之后,也就习惯了。
她发现,阿野虽然不记事,但属于野外生存的本能,却刻在了骨子里,他总能轻易找到最干净的水源,能分辨出哪些野果可以果腹。
苏宁几乎什么都不用操心。
她只需要跟在他的身后。
这种感觉很奇特,她不再是那个需要扛起整个家的苏宁,不再是那个需要时时刻刻算计,保护所有人的女强人。
她好像,也变成了一个可以被保护的人。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沉溺。
他们翻过一座又一座山,脚下的路从熟悉的泥土,渐渐变成了带着沙石的硬地。
空气里的味道,也变了。
那种属于山林的草木清香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咸咸的,湿湿的,带着点腥气的味道。
“快到了。”苏宁的精神一振。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当他们终于翻过最后一座不算高的山丘时,一片无垠的蔚蓝,毫无预兆地撞进了她的视线。
大海!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壮阔。
海天一色,无边无际。白色的浪花,一层层地涌向岸边,发出阵阵低沉而持续的轰鸣。
苏宁整个人都看呆了。
然而,与这壮丽海景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山脚下那个破败的村落。
那就是海角村。
比卧牛村,要穷上太多太多。
稀稀拉拉的几十户人家,住的几乎都是低矮的茅草屋,有些墙壁甚至是用泥巴和石头胡乱糊起来的,风一吹就簌簌地掉土。
海滩上晾晒着破破烂烂的渔网,几个穿着打了补丁衣服的村民,正有气无力地修补着。
每个人都面黄肌瘦,脸上是被海风和烈日侵蚀出的深刻纹路,透着一股麻木的死气。
这里,比苏宁想象中还要贫瘠。
两人走下山坡,进入村子。
他们的出现,立刻引起了村民们的警惕。一道道打量的视线,从那些茅草屋的门缝里,窗户里投射过来,带着审视和疏离。
苏宁整理了一下情绪,脸上挂起一个尽量和善的笑容,走到一个正在整理渔网的老汉身边。
“大叔,跟您打听个事儿。”
老汉抬起头,浑浊的眼珠在她和阿野身上转了一圈,没有作声。
“我们是从山里来的,想来买点盐。”苏宁放低了姿态,“听说村里自己晒的盐,又白又好。”
“盐”这个字一出口,老汉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他立刻低下头,手里的动作更快了,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没盐,要买盐去镇上,我们只有官府卖的官盐。”
说完,他抱起渔网,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身后的茅草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苏宁吃了个闭门羹,也不恼。
她又走向另一个正在海边礁石上撬着什么的妇人。
“大姐……”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妇人一看到她靠近,立刻抓起自己的小桶,跟躲避瘟疫一样,飞快地跑远了。
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是如此。
村民们对“私盐”两个字,讳莫如深,充满了恐惧。
苏宁很快就明白了。
这里离镇上太远,官府的控制力薄弱,但查抄私盐的威慑,却深入人心,他们这些外乡人,在村民看来,和官府的探子没什么两样。
看来,想买到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得先在这里住下来,慢慢来。”苏宁心里有了计较。
她不再去自讨没趣,而是领着阿野在村里转悠,最后花了几十个铜板,从一个孤寡老太手里,租下了一间靠近海滩,已经很久没人住的破旧石屋。
石屋很小,只有一间房,墙壁上长满了青苔,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鱼腥味和潮湿的霉味。
但好在还算结实,能遮风挡雨。
苏宁让阿野留下打扫屋子,她自己则迫不及待地,一个人走向了那片让她心潮澎湃的大海。
夕阳正缓缓沉入海平面。
金色的余晖,给整个海面都镀上了一层灿烂的碎金,波光粼粼,壮丽得让人失语。
海风吹拂着她的脸颊,带着咸湿的气息。
苏宁站在沙滩上,感受着脚下柔软的沙粒,和海浪一次次漫过脚背的清凉。
这一刻,所有的疲惫,所有的烦恼,都被这片广阔的天地,涤荡得一干二净。
她舒服地喟叹一声。
然而,就在她闭上眼,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时,脑海里,那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却突然之间,跟疯了一样,疯狂地响了起来。
【叮!发现可回收物种:野生海蛎子!价值:3铜板\/个!】
【叮!发现可回收物种:花蛤!价值:2铜板\/个!】
【叮!发现可回收物种:沙蟹!价值:5铜板\/个!】
【叮!发现可回收物种:蛏子!价值:4铜板\/个!】
……
一连串的提示音,像是一场密集的暴雨,疯狂地砸在苏宁的意识里,让她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猛地睁开眼,低头看向自己脚下的沙滩。
那片在夕阳下,看起来普普通通,湿漉漉的沙滩,在系统的标注下,已经变成了一个五光十色的藏宝图。
这里有一个呼吸孔,下面是蛏子。
那块礁石的缝隙里,趴着好几只海蛎子。
还有那片沙地,只要往下挖一寸,就是密密麻麻的花蛤。
苏宁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她激动地搓了搓手,身体因为极致的兴奋而微微发抖。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向那片在退潮后,裸露出来的,一望无际的广阔滩涂。
这哪里是什么沙滩!
这分明是一座根本不需要挖掘,就直接敞开在她面前的……露天金矿啊。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刚穿来家徒四壁,系统叫我去捡钱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