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顶冰莲!
这四个字,像是一盆冰水,浇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去查!”苏不予几乎是吼出了这两个字,“把我们所有的人都撒出去!挖地三尺,也要把这味药给我找出来!”
乞门这部庞大的地下机器,瞬间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
金陵城内,所有大大小小的药铺,在一炷香之内,都被乞门的弟子用最直接的方式“拜访”了一遍。
“风言”的情报网络,更是将触角伸向了那些平日里只与达官贵人做生意的秘药私库。
然而,半个时辰后,一条条反馈回来的消息,却如同一柄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众人心上。
没有!
一株都没有!
整个金陵城,俨然一座雪顶冰莲的荒漠!
“不可能!”苏不予一拳砸在石桌上,那张刚刚恢复了些血色的脸,再次变得铁青,“雪顶冰莲虽然珍贵,但金陵城这么大,怎么可能连一株都找不到?!”
云知快步从密室中走出,她那张清丽的脸上,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困惑。
“我查了‘天网’最近半个月的所有交易记录。”她的声音,因为信息的骇人而显得有些干涩,“就在十天前,有一股神秘的势力,动用了我们无法想象的庞大资金,以高出市价三倍的价格,几乎在同一时间,买断了整个江南地区,市面上所有流通的雪顶冰莲。”
“买家是谁?”南宫白的声音很平静。
“查不到。”云知摇了摇头,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挫败感,“对方的手法干净得可怕,所有的交易都是通过不同的中间人完成,用的是不存在的户头和身份。钱款交割之后,所有的线索,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了。”
苏不予听得头皮发麻。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商业行为了。
这是一种展示!一种赤裸裸的,对自己情报网络和财力的,无视!
对方在用一种无声的方式,告诉他们:你们引以为傲的情报网,在我面前,不过是个笑话。你们以为能掌控全局?不,连你们需要什么,我都能提前预知,并且,提前断了你们所有的路!
这比五毒神教那明晃晃的屠刀,更让人感到恐惧!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外围警戒的乞门弟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里充满了惊恐与迷惑。
“舵主!白门主!你们快去看!秦淮河上……秦淮河上出仙女了!”
“胡说八道什么!”苏不予正在火头上,一脚就想踹过去。
南宫白却伸手拦住了他,他从这名弟子惊恐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信号。
“带我们去看看。”
一行人迅速登上乞门总舵最高的那座钟楼,向着秦淮河的方向望去。
只一眼,即便是苏不予这等见惯了风浪的枭雄,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平日里喧闹繁华、画舫如织的秦淮河畔,此刻竟是人山人海,鸦雀无声。
成千上万的百姓、商贾、士子,甚至是一些坐着轿子的达官贵人,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痴痴地望着河中央。
河中央,一座通体由汉白玉和水晶打造的三层楼阁,不知何时,拔地而起。
那楼阁的样式,众人闻所未闻,它不像江南的温婉,也不似北方的豪迈,通体散发着一种飘逸出尘的仙气。无数颗硕大的夜明珠被镶嵌在飞檐斗拱之上,将整座楼阁照得如同白昼,光华璀璨,如梦似幻。
隔着很远,都能听到一阵阵空灵缥缈,仿佛不似人间该有的乐曲,从楼阁中悠悠传来,让人闻之忘俗,心神摇曳。
楼阁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烫金大字。
弈仙阁。
“这……这是什么地方?”苏不予看得目瞪口呆,“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金陵城里有这么一号建筑?”
云知的脸色,却在看到那座楼阁的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不是没听说过。”她的声音,冷得像冰,“根据情报,这座楼阁,是在一夜之间,建成的。”
一夜之间?
在秦淮河的中央,建起一座如此奢华的三层楼阁?
这已经不是钱能办到的事了!这简直是神仙手段!
“它的背后是谁?”南宫白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已经闪烁起了危险的光芒。
“指向宁王的秘密钱庄。”云知吐出了一个让气氛再次降到冰点的答案,“阁主,名叫苏凝霜。”
苏凝霜。
那个曾被楚王世子重金邀请,却连面都没露全的金陵第一清倌人。
南宫白原以为,这只是一个恃才傲物、洁身自好的风尘女子。
可现在看来,自己错得离谱。
“根据我们安插在权贵圈子里的眼线回报,”云知的语气愈发凝重,“这位苏凝霜,在短短三天之内,已经成了整个金陵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想见她一面,一掷千金者如过江之鲫。应天府尹陈大人,为了听她一曲,不惜将自己珍藏多年的前朝古画送上。兵部侍郎的公子,更是为了博她一笑,将城郊的百亩良田,拱手相赠。”
“她就像一个能操控人心的妖女,金陵城一半的权贵,都快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她是‘娼门’中人。”南宫白突然开口,一语道破天机。
云知和苏不予同时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娼门,位列旧四门之一,以女色为器,以情报为本。”南宫白的脑海中,浮现出《千门诡心录》中的记载,“只不过,这位苏门主,比她的前辈们,更有野心,也更懂得包装。她抛弃了低劣的青楼模式,将目标,直接锁定在了权力的最顶层。她打造的,已经不是娼门,而是以魅惑人心为手段的,‘媚门’。”
媚门!
一个全新的,比娼门更高端,更隐蔽,也更致命的组织!
一个专门为权贵服务的顶级销金窟,一个以绝色美女为武器的情报帝国!
苏不予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冷汗涔涔。
和这个“媚门”比起来,他引以为傲的乞门“地网”,简直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就在这时,远处那座如梦似幻的弈仙阁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悠扬的钟声。
紧接着,一个清冷如天籁,却又带着一丝慵懒魅惑的女子声音,仿佛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弈仙阁新得天山雪莲一株,五十年的份,可惜无人能识。妾身在此设下棋局,哪位公子能胜我一局,这株‘雪顶冰莲’,便赠与君,聊作雅兴。”
轰!
这个声音,清晰地传入了钟楼上每一个人的耳中!
苏不予的瞳孔猛然收缩!
云知的脸上,血色尽褪!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将声音精准地送到他们耳边,却又不让周围的人察觉?这是何等深不可测的内力!
更可怕的,是她话里的内容!
雪顶冰莲!
她知道他们在找雪顶冰莲!
她在挑衅!
她在用刘长老的命,做诱饵,逼南宫白入局!
这已经不是隔空交锋了,这是将刀子,直接架在了南宫白的脖子上!
苏不予一口钢牙几乎咬碎,他猛地转身,看着南宫白,眼中满是杀机:“白门主,我去!”
“你去?”南宫白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得有些可怕,“你知道那座楼阁里,有多少机关,多少高手吗?你知道她身边,藏着多少宁王的死士吗?你现在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南宫白的话,让苏不予瞬间冷静了下来,却也更加憋屈。
是啊,打又打不过,玩心计又玩不过人家,现在连救命的药,都被对方攥在手里。
这种无力感,几乎要让他发疯!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南宫白没有再理会他,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那座在夜色中散发着致命诱惑的仙阁,眼中闪烁着高深莫测的光芒。
好一个苏凝霜!
好一个媚门!
先是以雷霆万钧之势,买断金陵所有的解药,展现自己碾压级的财力与情报能力。
再以一座横空出世的弈仙阁,震慑整个金陵权贵,展现自己通天的背景与手腕。
最后,再以救命的雪顶冰莲为饵,设下鸿门宴,逼自己不得不去。
一环扣一环,步步为营,滴水不漏。
这个女人,是自己重生以来,遇到的,最可怕的对手。
就在此时,一名乞门弟子,脚步匆匆地跑了上来,他的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的托盘。
托盘之上,静静地躺着一张用金丝楠木制成的请柬。
请柬的封面,没有署名,只有一个用朱砂描绘的,凤凰图腾。
当这名弟子走到南宫白面前时,一股若有若无,却又霸道无比的奇异香气,从请柬上散发开来,钻入鼻孔。
南宫白只闻了一下,便觉得心神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刀山火海,尸山血海,看到了自己前世今生最恐惧,最不愿意面对的场景!
好厉害的媚术!
仅仅是请柬上的一丝香气,就足以动摇人的心神!
南宫白心中冷哼一声,千门心法瞬间运转,那股侵入心神的幻象,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伸出手,拿起了那张请柬。
请柬入手温润,带着一丝女子的体温。
打开请柬。
里面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一行娟秀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簪花小楷。
“月上柳梢头,弈仙阁内,妾身以棋、以酒,恭候千门之主大驾。”
落款,只有一个字。
霜。
南宫白捏着那张轻飘飘的请柬,却觉得它比万斤的巨石还要沉重。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苏不予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口干舌燥。
云知更是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名为“嫉妒”的复杂情绪。
她知道,这个苏凝霜,不仅是公子事业上的劲敌,更将是她情感上,最可怕的对手。
南-宫白缓缓合上请柬,转过身,看着两人那紧张无比的脸,突然笑了。
那笑容,轻松,惬意,仿佛手里拿的不是什么催命符,而是一封最普通不过的友人来信。
“备车。”
他的声音,淡然响起。
“我去会会这位,金陵城里最有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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