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像一场猝不及防的瘟疫,迅速蔓延开来,最终也无可避免地传到了温清凝的耳朵里。
季氏集团继承人季思寒与裴家千金裴雪蘅,将于本月20号正式举行订婚仪式。
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版面充斥着对这场强强联合的赞美和对两家未来商业版图的展望。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温清凝的心上。
起初,她是不信的。
她甚至带着一丝可笑的期待,等着季思寒来跟她解释,说这一切都是谣言,是媒体的炒作。
可是,一天,两天……季思寒没有来。
他依旧早出晚归,神色间却比以往更加疲惫,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
他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欲言又止的复杂和一种深沉的疲惫。
他试图像往常一样拥抱她,亲吻她,却被她一次次僵硬地、无声地避开。
终于,温清凝在季思寒忘在客厅茶几上的平板电脑里,看到了那封来自季氏集团公关部的内部通告邮件,白纸黑字,敲定了订婚日期和流程。
那一刻,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整个世界在她眼前轰然倒塌。
真的……是真的。
她这个正牌女友,还好好地在这里,和他同居一室,夜夜同床共枕。
他们之间的感情,在她看来,虽然偶有磕绊,但总体是稳固的,甚至在那个笨拙的吻和那枚昂贵的戒指之后,她以为他们正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可现实却给了她最沉重的一击!
他就要和别的女人订婚了!
而她,却要从报纸和网络上得知这个消息!
一股冰冷的、夹杂着巨大羞辱和背叛感的绝望,瞬间将她吞没。
她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原来,她所以为的稳固感情,在家族利益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原来,她所以为的特别,在季思寒的世界里,或许真的只是一个可以随时被藏起来、见不得光的“金丝雀”。
从那天起,温清凝彻底变了。
她不再和季思寒说一句话,不再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她依旧住在月汐公寓,却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空壳。
她按时吃饭,机械地完成设计稿,但眼神空洞,对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反应。
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脸色苍白得吓人,仿佛风中残烛,一碰即碎。
季思寒将她的痛苦尽收眼底,心如刀绞。
他试图解释,试图靠近。
“清凝,你听我说,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抓住她的手臂,声音沙哑带着急切。
温清凝却像被毒蛇咬到一样,猛地甩开他的手,连连后退,用一种极度陌生、充满了戒备和恨意的眼神瞪着他,声音颤抖却冰冷:“别碰我!”
“清凝!”
季思寒又急又痛,上前一步想抱住她:“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的!”
“我不会和裴雪蘅订婚!”
“处理?”
“怎么处理?”
温清凝忽然笑了,那笑容凄楚,眼泪却流得更凶:“等到20号,看着你和裴小姐在所有人的祝福下交换戒指吗?”
“季思寒,你把我当什么了?”
“一个等你‘处理’完正事之后,才能偷偷见面的情妇吗?”
“不是的!”
“我……”
季思寒百口莫辩,内心的焦躁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逼疯。
他何尝不想立刻冲到祖父面前,撕毁那荒唐的婚约?
他何尝不想向全世界宣告他爱的人是她温清凝?
可他不能!
他比谁都清楚祖父季鹤卿的手段。
公然反抗的后果是什么?
不仅仅是失去继承权那么简单。
祖父一定会迁怒于温清凝,会用最残忍的方式让她消失。
还有他的母亲白攸宁……母亲性格怯懦,在季家如履薄冰,如果他公然与祖父决裂,母亲在季家的日子将会何等艰难?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爱情,而将母亲置于险境!
这种被家族、被责任捆绑得动弹不得的窒息感,和对温清凝深深的愧疚与爱意,日夜煎熬着他。
他烦闷地扯开领带,一拳狠狠砸在墙壁上,指关节瞬间红肿起来,却远不及心口的疼痛万分之一。
他只能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能将伤害降到最低、能有几分胜算的时机。
可这个时机在哪里?
20号近在眼前,每过去一天,温清凝眼中的光就熄灭一分,他们之间的裂痕就加深一丈。
他看着温清凝背对着他、蜷缩在沙发上的单薄背影,那背影写满了疏离和心死。
他知道,任何苍白的语言在既成事实面前都毫无力量。
他必须用行动来证明。
可是,时间不等人。
订婚日期益临近,温清凝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而季思寒被困在家族责任的牢笼里,进退维谷。
两人之间,原本逐渐升温的感情,因为这一纸突如其来的婚约,瞬间降至冰点,裂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
信任在崩塌,爱意在煎熬,这场由家族强加的联姻,正以一种毁灭性的方式,吞噬着两个相爱却无法相守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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