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舱灯光在颠簸中忽明忽暗，邻座乘客的鼾声裹着燃油味飘过来。李信把《古文观止》塞进背包拉链夹层时，指尖突然触到一处异样的凸起，像是什么尖锐的东西。他的心跳瞬间加快，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缓缓抽出手，发现是一张硬纸片。借着昏暗的光线，他皱了下眉，仔细端详，才发现是半片泛黄的残页，边缘参差不齐，像是从某本古书上撕下来的。那残页边缘的佉卢文像刀尖一样扎进掌心——和雨林里那些刻在石壁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你还记得雨林里那些诡异的符号吗？”李信压低声音，眼神警惕地扫过四周昏睡的乘客，“这残页上的纹路，简直和那些符号一模一样。”
莫离眼神一凛，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短剑柄：“你是说……血鹰的人早就在我们身边埋下了种子？”
“那这玩意儿什么时候夹在我背包里面？”
莫离正低头检查短剑的剑鞘卡扣，听见声音抬了抬头，“你不是总往书里塞东西，发票、车票、泡面调料包都乱效？”
“这次不一样。”他把碎片举到窗边光线下，“你看这纹路，像不像亚马逊基地那批铭文的复刻版？”
她接过来看了一眼，没说话，把左耳的银环取下来轻轻一碰。三枚银环同时震了一下，声音很轻，但足够让她变了脸色。
“里面有信号源。”她低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微量陨铁，还在发脉冲。”
李信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编码序列，心中既震惊又疑惑。这量子剑气核心频率可是他们雨林冒险中的关键要素，和这张古书残页上的编码一致，难道说血鹰不仅掌握了我们的行动，还对量子剑气有着深入的研究？这背后必然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或许血鹰的目的不仅仅是扰乱我们，而是想利用量子剑气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们必须尽快弄清楚这一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李信迅速打开主机，调出数据图谱，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兴奋与紧张。碎片表面那些看似杂乱的佉卢文，在红外扫描下显现出一组编码序列——和他们在雨林深处破解过的量子剑气核心频率完全一致。
“这不是遗物。”他合上屏幕，声音微微颤抖，“是信标。”
莫离微微歪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把碎片递回给他。
“血鹰留的？”
“他没那个闲工夫搞纪念品。”李信摇头，“这是算准我们会翻这本书。他知道我们用《古文观止》当媒介，也知道我习惯在封底夹资料。”
“所以他是故意让我们发现的。”
“对。他在告诉我们，他还能进我们的系统，能碰我们的东西，甚至……知道我们下一步要看哪一页。”
机舱灯光狂闪，飞机剧烈颠簸着穿越厚云层气流区。李信盯着手中那片纸，掌心血纹突然刺痛，不是那种灼烧般的激活感，而像是被什么东西排斥着，像金属遇磁。
他想起在基地废墟见过类似的材质，当时贴在实验舱外的警告牌上，写着“禁忌融合项目”，下面一排小字就是这种佉卢文。
“他们已经把伪史编码成技术指令了。”他说，“不再是篡改历史，是拿古文当程序语言。”
莫离靠回座椅，把冰魄石碎片攥进手心。右眼紫金光泽一闪而过，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刚才那一瞬，武脉有波动。”她闭了闭眼，“不是来自地面，是从高空传来的。”
李信立刻戴上AR眼镜，连接背包终端，调出最后捕捉到的地脉谐频轨迹。画面叠加在舷窗外的云层上，一个微弱热源正以非规律路径移动，速度极快，轨迹呈锯齿状。
“这不是自然现象。”他放大图像，“它在模仿某种飞行模式——螺旋升空，定点悬停，突然俯冲……这是血鹰的机动习惯。”
“可他的机甲不是全塌进地缝了吗？”
“也许没全毁。”他摘下眼镜，“或者，有人在他坠落前复制了他的控制系统。”
“他为什么要暴露自己？按理说这时候该藏起来重组才对。”
“除非他不需要躲。”莫离看着窗外，眼神中透露出思索，“还记得之前在雨林，他机甲虽然受损，但陨铁网络可能还在运行。他要我们看见他，还要我们明白——他比我们更快一步。就像之前在实验室，他能提前复制剑胚，说明他对我们的行动有一定的预判。”
李信点头，若有所思，“确实，他可能只是想扰乱我们的节奏，让我们陷入被动。”
李信在思考纸片信息时，突然回忆起之前在雨林看到的古老画面，干将和莫邪铸剑时察觉到的神秘力量，意识到这张纸片或许和那个神秘力量有关，而血鹰的一系列行为也许正是为了解开或利用这股力量，从而改变历史。
两人沉默了几秒。空姐推着餐车经过，问要不要热饮。李信摇头，等她走远才继续开口。
莫离没接话，只是抬手摸了摸左耳的银环。三枚金属圈安静地贴在皮肤上，但她能感觉到它们内部有种细微震动，像是远处雷声传来的余波。
“机械义肢的谐频还在运行。”她说，“不是远程操控，是自主巡航。说明动力源没断，控制逻辑也没崩。”
“也就是说，”李信把碎片收进内袋，“他可能只剩一只手，或者一条腿，甚至只是一块芯片，但只要还能连上陨铁网络，他就没死透。”
“而且他知道我们在哪儿。”
突然，机舱灯光大亮，紧接着警报声响起。数名身穿黑衣、戴着战术面罩的恐怖分子猛地从客舱后方冲出，持枪威胁乘客。其中一人径直朝李信和莫离走来，目标明确——正是他们手中的残页与设备。
莫离没有丝毫慌乱，她的短剑并未立即出手，而是先用银环震出细微声波干扰对方平衡；与此同时，李信迅速启动AR眼镜，投射出全息星图，将机舱地板变成流动的能量场。
恐怖分子头目冷笑：“花里胡哨。”却突然发现枪械的金属部件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这正是莫离武脉与李信文心融合产生的效应。
在对方靠近的瞬间，她身形一闪，如鬼魅般绕到其身后，手中短剑精准地抵在那人脖颈处，冷冷说道：“不想死就放下枪。”
另一名同伙举枪瞄准，李信猛然将主机砸向天花板，触发烟雾报警系统。喷淋启动，水流倾泻而下，干扰视线。莫离借势旋身卸力，反手夺枪，将两人制服于座位之间。乘务组迅速响应，协助控制局面。
但他切换到红外波段，情况变了。
几株藤蔓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操控，以一种怪异的姿态扭曲生长，呈现出异常辐射特征，茎节处温度分布不均，像是内部有能量在剧烈涌动。他放大其中一株，清晰地看到一段浮现在表皮上的篆体文字：“路漫漫其修远兮”。那文字仿佛有生命一般，随着藤蔓的摆动而微微闪烁。
“《天问》？”他愣住，声音中带着一丝震惊，“这不是封印文，也不是剑诀。”
莫离凑近看屏幕，眼中满是惊愕，“是疑问。屈原写的，整篇都在问天地万物的道理。为什么日月逆行？为什么山崩地裂？为什么忠臣被贬？”
李信把手覆在屏幕上，掌心血纹又一次发热，这次不仅没有排斥，共鸣感还愈发强烈，“这不是污染。是播种。他们把质疑种进土地里，等着它自己长出混乱。”
“就像病毒。”莫离收回视线，“不需要攻击，只要让人开始怀疑，真相就会塌陷。”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删掉这些植物？可它们已经是生态的一部分。”
“不能硬清。”她摇头，“越压制，问题越多。就像当年封印干将剑，压得住一时，压不住千年。”
李信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脑子里闪过几个画面：雷砚临终前塞给他的烟斗，小满第一次弯勺成剑的笑容，还有父亲写在笔记本上的那句话——“史不可篡，心不可欺”。
但现在的问题是，篡改不再靠谎言，而是让所有人自己产生怀疑。
你念一句诗，树就会长出来；你说一句真话，地下就会震动。久而久之，没人敢说话，也不敢相信任何人说的话。
“他们在建立新的规则。”他说，“不是用武力统治，是用‘不确定’来统治。”
莫离点点头，“所以我们不能只守旧章，得写新篇。”
“可怎么写？拿笔写在纸上？还是刻在石头上？”
“都不是。”她看向他，“用行动写。让事实本身成为文本。”
李信笑了笑，“听起来像论文摘要。”
“回头学术会议上，我带着《古文观止》现场答辩，论文标题就叫《如何用先秦黑科技打爆机械亡灵》。”
“记得给ppt加特效，最好能闪瞎那些老学究的眼镜。”
他又看了眼窗外。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斜射进来，照在机翼上。就在那一瞬间，他看见远处高空有一道蓝光闪过，极短，像闪电划过金属表面。
他迅速戴上AR眼镜重播刚才的画面。系统标记出一个移动点，轨迹与之前完全吻合。
“他还在这儿。”他摘下眼镜，“跟着我们。”
莫离没有惊讶，只是把手放在短剑柄上，“那就让他看。看他能不能读懂接下来的内容。”
李信把《古文观止》放进胸前内袋，贴着心脏的位置。那片佉卢文碎片也在里面，紧挨着书页。
他知道血鹰能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也许还能监听通讯，甚至预测他们的行为模式。
所以他不做多余动作，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坐着，手指轻轻敲了两下膝盖——摩斯码里的“q”，意思是：我已收到信息。
回应你的存在。
回应你的挑衅。
回应这场还没结束的游戏。
莫离闭着眼，右手搭在冰魄石上，感知着地下脉络的流向。她发现一件事：最近的地脉波动周期，恰好对应《天问》的句读节奏。
一句问完，能量涌一次；再问一句，又涌一次。
像是大地在呼吸，也像是某种仪式正在进行。
她睁开眼，看向李信，“他们已经开始写了。”
“那就从下一章开始对稿。”他说。
飞机平稳飞行，距离落地还有两个小时。客舱内一切正常，乘客昏昏欲睡，空乘在整理餐车。
没人知道，在万米高空之上，一场无声的交锋已经重启。
李信摸了摸胸口的书，温热的。
莫离握紧膝上的短剑，刃口朝外。
云层外，那道蓝光再次闪现，位置更近了些。
李信按下通话键，接通地面备份服务器。输入指令：
【启动《考工记》第十三卷校验程序】
【关键词检索：星宿引脉图】
【附加权限：文心认证】
屏幕跳转至加载界面，进度条缓缓前进，每一秒都仿佛无比漫长。
李信的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眼神紧紧盯着屏幕。莫离也坐直了身子，双手紧紧握拳。
进度条走到一半，突然卡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拽住。提示：
【检测到外部访问请求】
【来源：未知】【协议匹配度：97.3%】
李信的瞳孔瞬间放大，嘴角微微抽搐，“你抄作业也不打个草稿？”他迅速反向追踪信号源，却发现路径被多重跳转掩盖，像是进入了迷宫一般，最终指向一座废弃气象站——正是三十年前雷焕后人最后一次公开露面的地方。
莫离瞥了一眼屏幕，眉头紧皱，“老地方，新人马。”
“换汤不换药。”李信咬牙切齿道，“还是那套‘历史由胜者书写’的烂梗。”
“可这次他们学会了包装。”她提醒，“用科学术语，用考古报告，用学术会议ppt。”
“那就让他们在会上答辩。”李信冷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带论文去。”
他重新输入指令，这次加上了自己的血纹验证。
系统弹出新提示：
【发现隐藏文件】
【名称：千年纪要·补遗】
【格式：量子加密文本】
【解码条件：文武双脉同步触发】
李信看向莫离。
她点头，伸手按在屏幕上。
掌心血纹与右眼紫金光芒同时亮起。
文件开始解码。
第一行字浮现出来： “纯武之力不可独存，必借文心为引”
李信心头猛地一震，脑海中闪过父亲笔记里夹着的那片干枯竹叶，上面用朱砂写着“文武相济，方破迷局”。
莫离的武脉突然剧烈波动，她咬着牙说：“这感觉……和雨林里剑胚共鸣时一模一样！”
李信还没来得及看完第二行，屏幕突然黑了。
再亮起时，只剩下一句话：
“你读的每个字，都是我写的脚本。”
他拔掉电源，取出存储卡捏在手里。
卡面微微发烫，像是刚跑完一场高强度运算。
“他在反向渗透。”莫离说，“不只是监视，是想用我们的能力，运行他的程序。”
“那我们就别运行。”李信把卡收好，“我们自己写代码。”
“怎么写？”
“用最老的办法。”他拍拍胸前的书，“一个字一个字背，一句一句念，错一个都不算数。”
“那你可得练熟点。”她哼了一声，“上次念错字炸雾的事，我可还记着。”
“那次是意外。”
“下次可能就会要命。”
李信没再辩，只是望向窗外。
云层之下，城市轮廓渐渐清晰。
他知道，这一趟回去不会平静。
学术圈会有新论文冒出来，博物馆会有“新出土文物”亮相，媒体会炒作某个“颠覆性发现”。
而这一切，都是同一个剧本的不同章节。
他摸了摸胸口的书，确认它还在。
莫离的手一直没有离开短剑。
飞机仍在飞行。
驾驶舱传来广播： “各位旅客，预计三十分钟后抵达。”
李信打开笔记本，写下第一行标题：《论先秦文献中的能量编码机制》。刚敲下第一个字，笔记本突然发出刺眼的光芒，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震得向后退去。
与此同时，窗外原本平静的云层突然翻滚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隐约可见漩涡中心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
“雷家小子，你以为躲进书里就安全了？”那声音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刺耳感，仿佛从锈蚀的管道中挤出。他举起残缺的手臂，露出机械与血肉混合的恐怖接口，“当年你祖父用命封住的秘密，现在该由你们来偿还了！”
李信瞪大眼睛，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雷焕后人？那个在历史档案里被标注为‘失踪’的铸剑师……难道三十年前的考古事故，根本不是意外？”
他盯着屏幕上跳动的量子代码，突然想起父亲笔记里的一句话：“史书是胜利者写的，但地脉记得每一滴血。”
此时莫离的武脉传来疼痛，她咬着牙说：“他们在篡改记忆……就像当年封印干将剑那样。”
李信握紧残页：“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修正历史，而是让真相自己长出来。”
“这只是开始，真正的混乱还在后面，你们根本无法阻挡……”那声音仿佛直接穿透李信的脑海，让他感到一阵深深的恐惧和无力。
李信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知道，这一切才刚刚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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