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氏家族倾力筹备和各方瞩目之下,“桃媛书院”正式于江南水乡挂牌成立。书院没有选址在深山老林追求清静,反而建在了交通便利、视野开阔之地,白墙黛瓦,规模不小,门楣上“桃媛书院”四个大字,据说是沈氏族长沈老太公亲笔所题,苍劲有力。
书院内部格局,更是让所有前来观礼或打探的人瞠目结舌。
这里没有统一的“圣人言”诵读声,而是划分出了数个不同的学区域:
· 仕学区:依旧是书院的核心区域,朗朗读书声从此传出,教授经史子集,以备科举。但即便是这里,先生也会偶尔引用些农事、工巧的例子来阐释经义,显得不那么“纯粹”。
· 农学区:拥有大片试验田和桑园,老农和族中精通农事的子弟在此教授选种、施肥、灌溉乃至新式农具的使用。孩子们不仅要听,还要亲手劳作。
· 工学区:设有木工坊、铁匠铺(基础)、泥瓦工场,胡师傅等匠人在此传授基础技艺和原理,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不绝于耳。
· 商学区:账房先生和族中经营好手在此教授珠算、记账、货殖之道,甚至模拟市场交易。
· 武学区:宽敞的演武场,每日清晨都能看到学子们在此跑步、蹲马步,练习基础拳脚,强身健体。
· 杂学区:甚至还有教授基础医术、烹饪、礼仪规矩的课程,由刘公公、顾嬷嬷等人轮流授课。
这种“五花八门”、“不务正业”的办学模式,一经面世,立刻在江南士林乃至更广的范围内,引发了轩然大波。若只是族学,只在你自己家闹腾,众人还能接受,可你办书院,就让不少守旧的人觉得“书院”二字受到了侮辱,犹如一件白袍上滴了污渍。
嘲笑与非议者众:
“简直是不伦不类,有辱斯文!”一位老学究听闻后,气得胡子直翘,“书院乃清净读书之地,如今竟成了菜市场、工匠铺?成何体统!”
“沈家这是出了个宫里的娘娘,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如此办学,能教出什么像样的人才?怕是连秀才都考不上几个!”不少人等着看笑话。
更有清流言官风闻此事,已准备上奏弹劾沈家“混淆士农工商之序,败坏学风”。
看热闹与观望者亦不少:
许多人对这新奇的书院充满好奇,茶余饭后都在议论。
“听说那书院里,秀才儿子和木匠儿子一起蹲马步,官家少爷和泥腿子一同学算账?真是闻所未闻!”
“且看着吧,看沈家这摊子能撑多久。”
然而,亦不乏欣赏与支持者,并积极行动:
一些思想开明的乡绅、家中行商或有庶务需求的家族,敏锐地察觉到这书院的价值。他们未必指望孩子考取功名,但若能学得扎实的算账本事、懂得些工事原理、或者仅仅是通过书院结交人脉,那也是极好的。
“不求他中举,能学会管好家里那几百亩田产、几十间铺子,我就烧高香了!”一位富商如是说,果断将儿子送了进去。
一些武将家庭,也对书院重视体魄和基础武艺的教学表示认可。
甚至连一些家境贫寒但天资聪颖的农家、匠户子弟,也看到了改变命运的希望,纷纷前来尝试报考。
于是,桃媛书院在巨大的争议和混杂的目光中,迎来了它的第一批学生。他们出身各异,目标不同,汇聚在这所与众不同的书院里,开始了他们的求学生涯。
沈家顶住了压力,严格按照沈桃制定的“择优录取、品行优先”的原则筛选学生。书院内部,虽然偶有因出身不同而产生的小摩擦,但在书院严格的管理和“凭本事说话”的氛围下,倒也形成了一种奇特的活力。
所有人都想知道,这所被嘲笑为“四不像”的书院,这些“不务正业”的学生,最终会走向何方。
而这一切的源头,那位深居宫闱的沈才人,正通过家族的渠道,静静关注着书院的点滴进展。她知道,改革总会伴随争议,但她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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