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晨光透过高窗,映照在光可鉴人的金砖地面上。
龙泽端坐于龙椅之上,虽面色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但眼神却比往日多了几分精神。他手中拿着一份来自西北边境的加急文书,缓缓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众卿,西北的可汗送来国书。其部族将于下月举行三年一度的‘那达慕’盛会,特邀我凤吟国派遣使团前往观礼,并参与其中的骑射竞技。西北可汗承诺,若我凤吟国勇士能在骑射比赛中拔得头筹,愿将每年进贡的战马数量提高三成,并开放三处边境榷场,以示友好。”
此言一出,殿内众臣皆是精神一振。西北的苍狼部民风彪悍,盛产良驹,提高三成战马贡赋,对凤吟国的军力提升大有裨益,而开放榷场更是巨大的经济利益。这是一份难以拒绝的厚礼,同时也是一次彰显国威的机会。
龙泽脸上露出欣然之色,继续道:“此乃扬我国威、睦邻友好之良机,朕已决意应邀。此次出使,便由……”他目光扫过殿下的几位年轻俊杰,“龙茗涛、穆歌、白岳轼、武子俊,你四人代表我凤吟国年轻一代,一同前往。”
被点名的四人出列领命:“臣等遵旨!”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冰冷而威严的声音响起:
“陛下,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正是端坐在珠帘之后的太后沈青瑶。她今日穿着一身暗红色凤袍,神色肃穆。
“穆歌同行,是否妥当?”沈青瑶的声音清晰而冰冷,如同寒泉击石,瞬间让大殿内的气氛为之一凝,“前番夜宴,本宫已言明,此子出生不详,身负不祥之气。此次出使关乎国体,若因其命格而横生枝节,乃至影响两国邦交,谁人能负此责?”
她旧事重提,言语如刀,再次将“不祥”的标签狠狠钉在穆歌身上。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议论声,不少大臣看向穆歌的目光中,再次带上了疑虑与审视。
穆歌站在殿中,面色平静,仿佛沈青瑶指责的不是自己,只是那浅蓝灰色的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冷的寒意。
就在这微妙时刻,老臣轩辕弘再次挺身而出,他手持玉笏,声音洪亮:“太后娘娘此言差矣!穆大人自入朝以来,文韬武略,屡立奇功!平定翠谷村妖患、整顿司农寺、肃清土木阁积弊,哪一件不是利国利民之举?若论‘不详’,老臣倒觉得,穆大人乃是我凤吟国的福星!老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穆大人出使,绝无问题!”
他话音未落,土木阁三品官员玉岚也迈步出列。玉岚年约三十二,面容端正,气质沉稳,他朗声道:“陛下,太后,臣附议!穆大人能力出众,忠心为国,岂可因虚无缥缈之言而弃之不用?臣亦相信穆大人!”
紧接着,又有数位与穆家交好或受过穆歌恩惠的官员纷纷出列,言辞恳切地为穆歌证明,列举其功绩,驳斥“不祥”之说。一时间,朝堂之上,支持穆歌的声音竟压过了最初的疑虑。
龙泽看着殿下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便化为决断。他轻轻抬手,制止了众臣的议论,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母后,众卿,此事休要再提。穆卿之能力与忠心,朕心中有数。出使一事,就此定夺。”
皇帝金口已开,沈青瑶纵然心中恨极,也只能冷哼一声,不再言语,但那紧握凤椅扶手、微微发白的手指,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龙泽见风波暂平,继续安排道:“此次出行,骑射部一品官柳云鹏负责护卫与骑射事宜。另,柳珩年纪虽小,但于骑射一道颇有天赋,亦可随行历练。”
“还有,穆卿,”龙泽转身,语气温柔道,“唤东城公子一同前往吧。”
穆歌拱手应下:“臣领旨。”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龙茗涛身上,带着一丝询问:“茗涛,听闻你府上有一位远房表亲,身手不凡,不知可否一同前往,也多一份照应?”
龙茗涛心中猛地一沉!
他知道龙泽指的是傲天。傲天魔族身份敏感,且伤势未完全痊愈,此行西北,路途遥远,情况不明,他实在不愿让傲天涉险。他正想寻个理由婉拒:“陛下,臣那位表亲他……”
“嗯?”龙泽的目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龙茗涛到了嘴边的话只能咽了回去,他知道,若再推脱,反而更惹人怀疑,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是,臣遵旨,他会一同前往。”
“好!”龙泽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文官队列,“可还有人自愿请命同行?”
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陛下,臣愿往。”梅尧臣出列,他气色已然大好,脸上带着惯有的、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臣虽不擅骑射,但或可于外交辞令、沿途事务上,略尽绵力。”
龙泽颔首:“准奏。”他顿了顿,环视众人,最后说道,“此次西北之行,意义重大,朕……亦会御驾亲征,与诸位爱卿同行!”
皇帝亲临,更是将此行的规格提到了最高。
“臣等领旨!定不负陛下厚望!”众臣齐声应和。
散朝后,众人各自回府准备。
穆歌与东城千念并肩走在回穆府的路上。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看来,这一趟西北之行,不会太平静了。”穆歌语气慵懒,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东城千念粉瞳微闪,淡淡道:“无妨。”
回到穆府,仆从们早已得知消息,开始忙碌地准备出行的一应物品。穆歌却似乎并不着急,拉着东城千念直接去了后院的水榭。
“明日便要出发,千念可有什么想带的?我让下人一并准备。”穆歌斜倚在软榻上,看着正在翻阅一本杂记的东城千念。
东城千念头也不抬:“不必。”
穆歌凑近了些,指尖卷起他一缕银发,笑道:“怎么?还在想朝堂上的事?”
东城千念终于抬眸,粉瞳瞥了他一眼:“我是在想,西北风沙大,你这般细皮嫩肉,不知受不受得住。”
穆歌闻言,非但不恼,反而低笑出声,伸手将人揽入怀中,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嗅着那清冷的发香:“受不住又如何?不是有你在身边吗?魔尊大人法力高强,定能为我遮风挡沙。”
东城千念被他搂着,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却没有挣脱,只是轻哼一声:“油嘴滑舌。”
“只对你一人。”穆歌从善如流,手臂收紧,感受着怀中真实的温存。白日朝堂上的阴霾,仿佛在这静谧的亲密中渐渐消散。
深夜,穆歌寝殿内。
烛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行李已由下人打点妥当,整齐地放在一旁。
穆歌沐浴完毕,只穿着一件宽松的丝质寝衣,墨发披散,带着氤氲的水汽。他走到床边,见东城千念已经躺下,银发铺了满枕,粉瞳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
他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很自然地将人捞进怀里。东城千念象征性地挣了一下,便随他去了。
“此去西北,路途不近,还要应付那些繁文缛节,想想就头疼。”穆歌将脸埋在东城千念的颈窝,闷声说道,语气带着一丝难得的、只有在最亲近之人面前才会流露的惫懒。
东城千念感受着颈间温热的呼吸,身体放松下来,清越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你若不愿,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穆歌低笑,抬头在他唇角亲了一下:“有美人相伴,纵是刀山火海,也去得。”他的手不规矩地滑入对方的衣襟,抚上那细腻微凉的肌肤,“更何况,还能与你……独处许久。”
东城千念抓住他作乱的手,粉瞳在黑暗中瞪着他:“明日要赶路,安分点。”
穆歌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根,知道他不是真的生气,得寸进尺地又凑近了些,几乎鼻尖相抵,声音低沉而诱惑:“那……亲一下,就一下,总可以吧?就当是……报酬了?”
东城千念看着近在咫尺的、带着狡黠笑意的俊脸,最终,还是微微闭上了眼睛,算是默许。
穆歌眼中笑意更深,温柔地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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