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前,一位奇才横空出世,在此之前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怀揣着什么目的,只晓得漓月一战后,他一举成名】”
钟师叔眯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追忆。
“【一举成名?】”
陆琯不动声色地问道。
“【不错,以一己之力重创天虞三大修士】”
钟师叔咂了咂嘴,似乎对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神往不已。
陆琯心中一震。
天虞三大修士,那可是站在整个修仙界顶端的人物,寻常元婴修士在其面前,恐怕连一招都走不过。
“【竟如此了得】”
他由衷地感叹了一句。
“【可惜啊,从此就销声匿迹了】”
钟师叔摇了摇头,满是遗憾。
“【会不会是其重伤之后,不治而亡】”
陆琯沉吟着猜测道。
能以一人之力撼动三位大修士,自身付出的代价,定然也是难以想象的。
“【也有这种可能,不过众说纷纭。有说他被自身功法反噬而亡的,有说修炼出了岔子,走火入魔疯掉了的】”
“【说法倒多得很,不过我想,既然能跟老三位掰手腕的,应该不会这么轻易陨落】”
钟师叔灌了口酒,也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陆琯点了点头,将话题不着痕迹地引向自己真正关心的事情。
“【那钟师叔,魔修与我们,为何会在漓月城突然开战?】”
“【自古以来,正魔不两立。两者无论是修真理念,还是功法器具的使用,都存在极大的分歧】”
“【修真道统讲究一个‘顺’字,万事顺心,对于力量讲究一个度……换句话讲就是,力量,无论是功法的领悟,还是境界的提升等等,能得到就得到,得不到也不强求】”
“【而魔修不同,他们讲究一个‘夺’字,会尽一切可能去剥夺力量,为此不择手段】”
钟师叔瞥了陆琯一眼,似乎在提点他。
“【为了……力量?】”
陆琯若有所思。
“【额,可以这么讲,但更准确的来说,是为了五彩石】”
钟师叔压低了些声音。
“【五彩石?那是什么?】”
陆琯目中闪过一丝好奇。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件了不得的宝贝。反正双方为了此物大打出手,从一开始的小股争斗,演变成了城池争夺,再到后来,两方元婴老怪都尽数出动】”
钟师叔回忆起当年的惨烈,脸上也多了几分凝重。
陆琯听到这里,心中一动,状似随意地问道:
“【师叔,也就是从那时起,坊市的灵液开始不流通了吧?】”
他问得很隐晦,像是顺口一提。
钟师叔闻言一怔,思索了片刻。
“【这倒是。一直到现在,很多地方的商铺,其灵液都是禁售的】”
“【那具体原因呢?】”
陆琯缓缓追问,心跳不自觉地快了几分。
“【不清楚,只知道当时掌门亲自下过令旨,严禁宗门内外任何渠道出售灵液,违者重罚】”
钟师叔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内情。
陆琯默然。
看来,这灵液的背后,果然牵扯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与钟师叔闲聊完,陆琯拱手告别。
出了灵园,他心情却并未因这些秘闻而沉重,反而因灵液到手而显得颇为不错。
回去的路上,他还顺手在任务殿接了几个清理药圃、喂养灵兽的杂活,赚取那几块微薄的灵石。
晚间,回到那间简陋的茅屋。
陆琯将门窗关好,又在屋外布下了一道自己用仅有灵石换来的简易禁制,这才放下心来。
他盘膝坐在蒲团上,先是调息了半个时辰,将自身精气神调整到最佳状态。
随后,他取出一个青玉小瓶,拔开瓶塞,将其中碧绿色的灵液小心翼翼地倾倒而出,用手指沾着,一点一点地涂抹在自己背部那道狰狞的伤疤上。
这个过程,他做得极为缓慢。
无他,实在太疼了。
那灵液一接触到伤处,一股钻心的刺痛瞬间传遍全身。
陆琯的额角,立刻便有冷汗渗出。
光是将半瓶灵液均匀铺满在后背的伤口处,就花了他足足一个时辰。
做完这一切,他已是脸色苍白,浑身被汗水浸透。
他没有停歇,又从储物袋中拿出早已备好的一罐苣麻水,仰头便灌了一大口。
此水无色微苦,入喉清凉,乃是激发药性的辅药。
做完这一切,陆琯双目一闭,全力运转起体内那所剩无几的灵气,按照古籍上记载的法门,引导着药力冲击背后的伤处。
起初,后背的伤口处只是传来一阵阵难以忍受的奇痒,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血肉里钻爬。
不到半个时辰,痒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撕心裂肺般的剧痛。
“【嘶……啊……啊!】”
陆琯再也无法抑制,低沉的嘶吼从喉咙里挤出。
他整个人蜷缩在地上,面容几近扭曲,脖颈与手臂上,一条条青筋如虬龙般暴起。
剧痛之中,他好不容易才分出一缕心神,沉入体内,用神识内视背后的伤口。
只见在那些断裂、枯萎的经脉废墟旁,一丝丝比发丝还要纤细的崭新经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地生长出来。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与旁边那些早已坏死的主脉相比,脆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但陆琯确信,自己的经脉,已经在慢慢修复了!
此情此景,让深陷剧痛中的陆琯精神大振!
道途未绝!
这个发现,仿佛一剂强心针,让他原本快要被痛苦淹没的意志,再次变得坚定起来。
他猛地一咬牙,颤抖着手伸向储物袋,竟是将剩下的那一整瓶灵液都取了出来。
他强撑着剧痛,重复着之前的涂抹环节,随后又猛灌了两大口苣麻水。
做完这一切,他将体内最后一丝灵气都调动起来,发了狠般地催动药力。
豆大的汗珠,如雨点般从他额头滚落,在他身下的地面上砸开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还不等他喘口气适应一下,比之前猛烈十倍的后劲,便猝不及防地涌了上来。
那股钻心蚀骨的痛楚,已经不是单凭意志就能抵挡的了。
即便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都已渗出血来,也仅仅坚持了不到片刻。
眼前一黑,陆琯便一头栽倒在地上,彻底昏死过去。
时间一晃,便是三日后。
“【陆兄,陆兄,在吗?……】”
屋外,传来阿成有些焦急的喊声,伴随着不住的拍门声。
屋内,昏暗一片。
“【嗯?】”
陆琯的意识从一片混沌中悠悠转醒,只觉得浑身酸痛欲裂,仿佛被大卸了八块又重新拼凑起来一般。
他翻过身,这才发现自己竟一直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挣扎着,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扶着墙壁,一步一挪地过去开了门。
整个人,半边身子都倚靠在了门框上,才勉强站稳。
“【陆兄,你这是?】”
阿成看着陆琯苍白如纸的脸色,和虚弱不堪的模样,满脸疑惑。
“【无事,无事……哦对了,前些日子外出寻访,受了些风寒,大抵是累着了,故而如此】”
陆琯声音沙哑地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陆兄想必是疲乏所致,那你可得好生歇息】”
阿成恍然大悟,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说来也是,三天前夜里,我还隐约听见你屋里发出奇怪的吼声,当时还以为听错了……】”
陆琯闻言,心中一凛,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笑道。
“【许是做了噩梦吧。阿成,难得兄弟一场,多谢关心了】”
“【陆兄,你我之间,说这些倒是生分了】”
阿成憨厚地笑了笑。
“【下午的集会我会去的,记得给我留个座】”
陆琯道。
“【行,陆兄你快歇着吧】”
阿成见他确实虚弱,便不再打扰,挥手告辞了。
送走了阿成,陆琯关上门,缓缓盘坐在床上。
“【三天?!我竟然昏迷了这么久……】”
他低声自语,一想到那药力发作时的痛苦,至今仍心有余悸。
随即,他眼神瞬间变得清澈无比,再也顾不得其他,赶忙沉下心神,内视自己后背的伤口。
这一看,他呼吸都为之一滞。
此时的伤口处,一丝丝崭新的细小经络,已经交织成了一片细密的网络。虽然与一旁那几根粗壮坚韧的主经脉相比,仍是小巫见大巫,脆弱不堪,但它们确确实实地连接在了一起!
这意味着,他那如同漏底竹篮般的身体,终于有了丝重新蓄积灵气的可能!
陆琯看着这一幕,心中又是感慨又是振奋。先人的智慧,果然不可思议。
“【看来,距离痊愈,还要不少功夫】”
他轻声叹了口气。
不过,他的眼神中,再无半分迷茫,只剩下无比的坚毅。
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小屋,地上满是干涸的汗迹与淡淡的血迹,一旁盛放苣麻水的罐子倒翻在地,两个青玉小瓶也空空如也。
他拿起其中一个灵液小瓶,将瓶口朝下,静置了片刻。
只见瓶口边缘,隐隐沁出了一丝残余的碧绿液体。
陆琯没有丝毫犹豫,伸出舌头,在那瓶口上仔仔细细地舔舐了一圈,将最后一丝灵液也卷入口中,这才作罢。
下午,陆琯换了身干净的衣衫,前往外门弟子每月一次的集会。
集会的地点,是外门的一处广场。
今日的广场上,气氛却与往常大不相同,数千名外门弟子聚集于此,却都鸦雀无声,神情肃穆。
在广场前方的高台上,竟罕见地站着几位身着内门服饰的执事,而在他们中央,一名丰神俊朗、气质卓然的青年修士,正负手而立。
“【陆兄你看,那便是钟掌门!好一个面如冠玉,英姿勃发,当真如神仙中人,怎能不让人拍手称绝!】”
阿成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语气中满是崇敬与感叹。
“【嗯,确实】”
陆琯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眼便见到了高台上的那位青年。
那人看似不过二十七八,一袭月白道袍,面容俊美,双目开阖间,自有股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正是太虚门第十三任掌门,钟灵钰。
“【哎,你说,这掌门真人怎么会突然来参加我们外门的集会?】”
阿成好奇地小声问道。
“【难不成是看你资质不凡,特地请你上去讲几句?】”
陆琯难得地打趣了一句。
“【陆兄,我说你这人,唉,真扫兴】”
阿成被噎了一下,嘴里小声呢喃着,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幻想起自己被掌门看中,请上高台指点一二的场景,脸上露出了几分傻笑。
陆琯没有再理会他,目光只是平静地注视着高台。
他心中清楚,掌门亲临这等小场面,绝非寻常之事。
联想到前些日子的封山令和内门弟子的伤亡,恐怕,宗门是真的遇上大麻烦了。
就在此时,高台上的钟灵钰,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开口了。
“【诸位,在下钟灵钰,是太虚门第十三任掌门】”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
“【今日在此与诸位相见,实为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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