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的温度,随着那个明黄身影的落座,瞬间跌至冰点。
夜承笑着挥手平身。
但在阿缘的视野里,哪有什么真龙天子?
龙椅上,一团巨大的黑雾正收缩着触须,似乎要凝结成一张鬼脸。无数细小的黑色触须顺着他的七窍钻进钻出,贪婪地呼吸着活人的生气。
这哪里是皇帝?分明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太后深吸一口气,老脸上的惊惧瞬间切换成端庄威严。
“安和。”她声音转冷,“今日失仪,惊扰了宸王和阿缘姑娘,还不跪下认错?”
桌下,安远山狠狠踢了女儿一脚。
安和颤巍巍跪下。发髻散乱,妆容混着眼泪糊了一脸。
“安和知错……”她额头磕在地砖上,“求太后恕罪,求……宸王恕罪。”
死寂。
并没有人让她起来。
夜行云正专心地夹起一颗花生米,递到阿缘嘴边。
“张嘴。”
“啊呜。”阿缘乖巧咬住。
彻底的无视。
这种无视比直接扇一巴掌更让安和崩溃。
“罢了。”太后眼角抽搐,强行找台阶,“宸王大度不计较,滚回座位去吧。”
安和踉跄爬起,父女俩低着头,眼底的怨毒快要溢出来。
处理完“家丑”,太后理了理袖口,那副令人作呕的慈祥笑容又挂回脸上。
“这丫头,哀家看着投缘。”
太后目光锁定阿缘,“既进了皇家门,就是一家人。来人,把哀家那份‘金玉满堂’端上来,给阿缘压压惊。”
宫女立刻呈上紫檀木托盘。
白玉碟中,三块晶莹剔透的桂花糕冒着热气,内嵌金黄桂花,用了西域进贡的雪蜜,香气甜腻勾人。
“这雪蜜珍贵,哀家都舍不得吃。”太后笑得更深了,“特意赏你的。”
大殿内,无数道目光交织。
羡慕、嫉妒、幸灾乐祸。
在大渊,太后赐食是天大的荣耀,哪怕是一碗馊饭,臣子也得跪着谢恩吃完。
夜行云捏着酒杯的手指一顿,眼底杀机骤现。
宫里的这些小手段,夜行云一清二楚。太后什么时候这么心善了。
刚要起身,一只软乎乎的小手按在他手背上。
夜行云侧头。
只见阿缘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盘糕点,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
在她的视野里,哪有什么晶莹剔透的桂花糕?
盘子里盛着的,是三块灰绿色的腐肉!
肉块还在微微蠕动,上面密密麻麻爬满了针尖大小的黑色蛆虫。热气一蒸,蛆虫互相撕咬、纠缠,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一股令人作呕的尸臭味直冲天灵盖。
“呕……”
手腕上的红线猛地绷紧。
一股强烈的生理性恶心,顺着红线直接轰进夜行云的大脑。
夜行云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当场吐出来。
这小东西,到底看见了什么?
阿缘转头,冲他眨了眨眼。
——饲养员别动,这福气太冲,我来。
夜行云挑眉,重新靠回椅背。
阿缘跳下椅子,盯着那盘“腐肉”,夸张地咽了口口水:“好香啊!”
太后笑意森森:“香就多吃点。”
安和终于逮到了机会,抚摸着趴在身边的猫,冷笑道:“到底是乡野来的贱民,没见过世面。太后赏赐不知道谢恩,只知道吃。”
那是太后的爱宠“雪球”,平日里比嫔妃还尊贵,此刻正用异色瞳慵懒地盯着阿缘。
阿缘笑了。
这只猫身上很干净。没有黑气,没有烂泥,是这鬼气森森的慈宁宫里唯一的活物。
“姐姐说得对。”
阿缘天真地点头,伸手一把抓起那个蛆虫最多、腐烂最严重的糕点。
黏腻的手感让她头皮发麻。
“但这福气太香了,我一个人吃不完。”
她起身,脚步轻快地走向安和。
“你干什么?离我远点!”安和嫌弃地后仰。
“姐姐,你躲什么?又不是给你的。哼!”
阿缘直接蹲下身,将那块冒着“尸臭”的糕点递到波斯猫嘴边,声音软糯充满爱心。
“猫猫一直看我,肯定也觉得这福气很香。”
“来,太后赏的好东西,分你一半。”
全场哗然!
御赐之物,她竟然拿去喂猫?!
“大胆!”太监尖叫,“那是……”
晚了。
这猫平日被娇惯坏了,闻到雪蜜的香气,舌头一卷,“啊呜”一口吞了下去。
阿缘顺手在猫头上摸了一把,把手上的黏液蹭干净,站起身拍手:“真乖,都吃掉啦!”
安和刚想骂人。
突然——
“嗷——!!!”
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毫无征兆地从猫嘴里炸开!
安和吓得手一抖,原地弹跳起来。
雪球的四肢像通了电一样剧烈抽搐,脊背拱成诡异的角度。
仅仅两个呼吸。
大量的白沫混着黑血从口鼻喷涌而出,异色瞳孔瞬间充血、炸裂。
不动了。
一团原本雪白的绒毛,此刻浸泡在黑红色的血泊中,散发着腥臭。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僵住了,眼珠子差点瞪脱窗。
太后脸上的慈祥笑容直接裂开,看上去滑稽又恐怖。
那是……
给阿缘吃的糕点里,竟然下了能瞬间毒死活物的剧毒?!
虽然宫斗残酷,但这可是寿宴!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下这种猛药,太后疯了吗?!
“啊!!”安和看着手上的血,发出刺耳尖叫,“血!它死了!它死了!!”
安远山脸色惨白,猛地挡在女儿身前。
一片混乱中,少女清脆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哇……”
阿缘指着地上的死猫,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主位,一脸惊喜。
“太后娘娘的糕点真厉害!猫猫吃一口就睡着了耶!”
她转头,崇拜地看着夜行云:“饲养员你看,太后对我太好了,我都感动得想哭了。”
夜行云胸腔震动,发出一声低沉的笑。
他慵懒地把玩着酒杯,目光如刀,刮过高台上摇摇欲坠的太后,最后定格在龙椅上的那团黑雾。
“呵。”
酒杯重重顿在桌上。
夜行云起身,一步步走到阿缘身边,将她护在身后。
“皇祖母宫里的猫,身子骨看来不太硬朗啊。”
他抬眼,直视夜承,语气嘲弄至极:
“怎么吃块御赐的糕点,就这么‘睡’过去了?”
“父皇,您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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