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洞,厚重的树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界的阴冷与不安。洞内,阵源灵灯柔和稳定的白光驱散了心头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清心丸淡淡的草木香气,带来一种劫后余生的安宁。青鸟蜷缩在铺着软垫的石床上,懒洋洋的。
李然脱下青流袍,他走到桌案前,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本黑色硬皮手札,擦拭掉表面的污迹,倒是青鸟跳了过来,别有兴致的一页页的看了起来。
李然倒是想看,但奈何自己不认识这地界的文字儿。
当务之急,是巩固这唯一的堡垒,黑手印的出现很可能意味着古煞女的危机降临了,这不约而同的,让他想起了拍自家门的黑长直,或许……
规律的生活再次成为主旋律,每日雷打不动的【磐石煅体法】锤炼筋骨,引动真元在经脉中奔涌,每一次极限的拉伸与冲击都带来酸胀与撕裂感,却也伴随着力量缓慢而坚实的增长。真元鼓荡间,精神那层被反复撕裂的屏障也在缓慢愈合,变得更加坚韧。煅体之后,便是清心丸与辟谷丸的制作。得益于道行提升和反复实践后对【增溢强化仪式】引导方式的细微改良,这两样保命物资的炼制效率和成品率都略有提升,更重要的是,仪式的冷却时间,也开始大呼缩减。
食物储备尚有盈余,但李然深知坐吃山空的道理。他抽空整理着从废弃安全屋和驿站交易来的各类物质,分门别类密封储存。同时,他也打开了那台从联防武装人员身上缴获的“迅音器”,旋钮转动间,里面传出的只有一片沙沙的电流噪音,偶尔夹杂着几声扭曲变调、无法分辨内容的嘶吼或短促尖叫,来自未知的远方,更添几分末世的苍凉。枯林镇周边,仿佛彻底沦为了死寂的坟场。
“青鸟,”李然一边将研磨好的正阳石粉填入石壁防护篆阵的刻痕,一边问道,“依你看,此界修行,真元锤炼肉身,可有关窍?”力量的提升是生存的根本,他从不放过任何可能。
青鸟舔了舔爪子,碧绿的竖瞳在灯光下闪烁:“低维秘境,规则粗粝,肉身承载有限。主家你的煅体法门,重在打熬筋骨皮膜,激发气血潜力,已算贴合此界基础。若要更进一步……恐需此秘境规则壁垒被打破,或是离开此秘境。当然稳扎稳打,夯实根基方是是任何修行中不可或缺的环节。”
它的声音在意识中清晰回响,带着上界存在特有的俯瞰视角,却也点明了李然现如今的桎梏与困惑。
李然默默点头,将真元更凝练地注入指尖,引导粉末均匀嵌入阵篆中,正阳符毕竟是自己目前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还是得多备一些。
两日后,【增溢强化仪式】的冷却结束。李然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工作台上那张耗费巨大代价强化而成的“正阳符”上。符箓黄底朱砂色,线条流转着内蕴的银辉,比作为构件之一的避邪钞的气息强韧精纯了何止十数倍。他小心翼翼地取下树门防护篆阵核心镶嵌槽中那块已略显黯淡的正阳石。随着旧石的离位,整个篆阵的光晕肉眼可见地波动、减弱。
李然屏息凝神,将温润如玉的正阳符稳稳嵌入核心槽位。
嗡——!
一声低沉而浑厚的嗡鸣瞬间充斥整个山洞!石壁上那覆盖洞口和内壁的巨大基础符阵猛地亮起!原本流淌的蓝白色光晕如同被注入了炽热的银汞,骤然转变为一种更加凝练、更加锋锐的亮银色!无数原本模糊或简略的符文线条仿佛被无形的刻刀瞬间补全、深化,变得更加繁复玄奥,银光流淌间,隐隐构成一幅立体交错的能量网络。一股坚实、稳固、带着强大净化排斥意味的能量场以树门为核心扩散开来,甚至让空气都产生了轻微的涟漪,洞顶的阵源灵灯光芒都为之稳定了一瞬。
成了!防御篆阵成功升级!李然感受着那层比之前强横数倍的无形屏障,心中稍定。这移动堡垒的“外壳”,又厚实了几分。
又看了看山洞墙壁上的几处依旧用正阳石为镶嵌核心的篆阵,微微的哀叹一声,要把这些正阳石都替换掉,还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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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刘珍家的地下室内,气氛却降到了冰点。
最后一片蜥蜴肉干被小心地分成了一大一小两份份。刘珍默默咀嚼的小的一份肉渣,火光映着她眉宇间深重的愁绪。角落里,几处简陋搭建的菌床死气沉沉,精心调配的基质上,只有零星几簇孱弱的灰白色菌丝探头,随即又迅速萎缩发黑,别说产出蘑菇,连存活都成问题。
饥饿,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母女俩,也勒紧了她们紧绷的神经。刘芙抱着膝盖坐在冰冷的石阶上,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灵动,只剩下空洞和对食物的本能渴望。饥饿让她坐立不安,母亲严厉警告“绝对不能再靠近驿站石屋”的话语还在耳边,但脑子里只剩下蒋合那地窖储藏室里可能存在的、哪怕一点点食物残渣的画面。
第一次潜入是在深夜,她像受惊的兔子,只敢在石屋地窖入口附近摸索,借着惨淡的月光,在入口处的杂物堆里翻找。除了灰尘和蛛网,一无所获。但离开时,她仿佛听到地下室深处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指甲刮过石板的“嚓”声,吓得她魂飞魄散,连滚爬爬逃回了家。
第二次,饥饿感战胜了恐惧。她带了一小截蜡烛,壮着胆子深入了几步,来到一个类似储藏室的地方。架子大多空了,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瓦罐和干瘪的菌包。她在墙角一个倒扣的破筐下,摸到了小半袋受潮板结的蘑菇干!狂喜瞬间淹没了她!然而,就在她将蘑菇干死死搂入怀中的刹那,指尖触碰到筐底一块冰冷、粘腻、带着某种腐烂甜腥味的破布上的黑色粘液……她猛地缩回手,心脏狂跳,蜡烛的火苗也诡异地摇曳了一下。她不敢再看,抱着那点珍贵的“收获”逃也似的离开了。
第三次,也是最致命的一次。连续几天仅靠那点发霉的蘑菇干果腹,饥饿感如同附骨之疽,折磨得她几乎发疯。对食物的渴望压倒了一切理智和恐惧。她再次溜进石屋,目标直指蒋合最后消失的、那间位于地穴深处的恐怖卧室!她举着蜡烛,一步步挪向那扇虚掩的、如同地狱之门的房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比外面更阴冷、更污秽的气息扑面而来。烛光勉强照亮了室内一角:歪斜的石板床,凌乱发霉的被褥,地上……那堆熟悉的衣物!那个黑色的手印如同深渊的瞳孔,在昏暗光线下似乎散发着无形的恶念!
刘芙强忍着尖叫的冲动,目光贪婪地扫视着房间。她颤抖着弯下腰,举着蜡烛想往床底照去……
呼——!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毫无征兆地吹灭了蜡烛!绝对的黑暗瞬间吞噬了她!极致的恐惧让她大脑一片空白,脚下一软,整个人向后跌坐下去!
噗嗤。
臀部传来的触感冰冷、粘腻、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织物纹理感——她正好坐在了那堆带有黑手印的衣物上!
“啊——!!!”凄厉的尖叫终于冲破喉咙。刘芙连滚爬爬,手脚并用地向外逃窜,黑暗中不知撞到了什么,也全然不顾,只凭着本能疯狂地冲向光亮处。当她终于连滚爬爬冲出石屋,瘫倒在冰冷的泥地上,刺目的天光让她短暂失明。她大口喘息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还未升起,后腰偏下、靠近臀部的位置,突然传来一阵冰冷刺骨的剧痛!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反手去摸,隔着衣物,能清晰地感觉到皮肤上多了一个硬币大小、边缘清晰、正在散发寒意的凸起黑色印记……
她僵在原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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