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掌声、虚伪的祝贺声、靡靡的乐声，如同潮水般包裹着沈清辞，却又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而遥远。他僵立在人群中，脸色苍白，指尖冰凉，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刚才那惊世骇俗的“纳宠”仪式——杨辰身着女仆装的卑微跪伏、苏曼卿妩媚而威严的“妻主”姿态、以及那对双胞胎少年如同贡品般的献上……这一切，像一场荒诞而恐怖的噩梦，将他固有的世界观冲击得支离破碎。
他感觉自己像一艘迷失在暴风雨中的小船，随时可能被这黑暗的漩涡吞噬。孤独、恐惧、屈辱、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扭曲的悸动，在他心中疯狂交织。
就在这时，一股馥郁而熟悉的香风悄然靠近。沈清辞猛地一颤，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深邃如古井的眼眸。
苏曼卿不知何时已从高台上下来，袅袅婷婷地走到了他面前。她身上那件正红色金线凤纹旗袍，在灯光下流淌着诱人的光泽，将她成熟丰腴的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她脸上带着一抹慵懒而满意的笑容，眼神却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他所有的伪装，直抵内心最脆弱的角落。
“小辞，”苏曼卿红唇微启，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刚才的仪式，都看到了？”
沈清辞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话，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苏曼卿轻笑一声，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了他的手臂上。那冰凉的触感，让沈清辞浑身一颤，却不敢挣脱。
“瞧你吓的。”苏曼卿的语气带着一丝戏谑，她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火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杨辰那孩子，也就是个侧室的料，摆着好看，偶尔玩玩罢了。上不得真正的台面。”
她顿了顿，目光意味深长地在沈清辞苍白却难掩精致的脸上流转，手指轻轻在他手臂上摩挲了一下，语气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却又不容置疑的意味：
“这正房的位置嘛……阿姨可是一直给你留着的。”
轰——！
如同平地惊雷！
沈清辞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猛地回落，带来一阵剧烈的眩晕！
正房？
给他留着？
这……这是什么意思？！杨辰那般屈辱的“侧室”身份，竟然还只是“摆着好看”？而苏曼卿口中这“正房”的位置……难道意味着……意味着他要经历的仪式，会比杨辰刚才所经历的，更加……不堪？更加彻底？还是说……这“正房”代表着某种……“殊荣”？
巨大的恐慌和荒谬感席卷了他！但诡异的是，在这极致的恐惧之下，一股难以抑制的、黑暗的狂喜和虚荣，如同毒藤般，从心底最阴暗的角落疯狂滋生！
苏曼卿……她竟然……属意他作为“正房”？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在苏曼卿心中，他的“地位”竟然高于杨辰？意味着他将来要承受的“名分”，虽然可能更加屈辱，却也代表着苏曼卿对他某种更高程度的占有欲和……认可？
这种扭曲的“重视”，像是最烈的毒药，让他在恐惧战栗的同时，竟感受到一种堕落的满足感！仿佛他长久以来的雌伏、忍耐、挣扎，终于得到了主宰者的一句承诺！尽管这承诺，可能通往更深的地狱！
他的心脏疯狂跳动，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病态的红晕，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
“曼卿姐！恭喜恭喜呀！这仪式办得可真气派！”
是母亲周婉清，她挽着凌云彻的手臂，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周婉清脸上带着真诚的（或者说，符合场合的）笑容，目光在苏曼卿和沈清辞之间扫过，带着一丝了然。而她身边的凌云彻，俊朗的脸上也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眼神却在苏曼卿和沈清辞身上滴溜溜地转，充满了好奇与探究。
“婉清姐。”苏曼卿见到周婉清，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松开了搭着沈清辞的手，姿态亲热地迎了上去，“你来了就好，我还怕你嫌闹腾呢。”
“怎么会，这么热闹的喜事。”周婉清笑道，然后目光转向苏曼卿，带着几分调侃，“曼卿，你这可是给我们姐妹开了个好头啊！以后我们家小凌要是表现好，”她说着，宠溺地捏了捏凌云彻的手臂，“我也得照着你这规格，给他办一个！”
这话语里的意味，再明显不过！她竟然当着沈清辞的面，将自己年轻的男友凌云彻，也摆在了未来可能被“纳宠”的位置上！
凌云彻闻言，非但没有丝毫尴尬或恼怒，反而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兴奋与跃跃欲试的表情，他笑嘻嘻地对苏曼卿说：“苏姐姐！您这仪式太棒了！到时候我跟婉清姐办的时候，您可得来当主婚人……哦不，主纳人！场面一定不能比您的差！”
苏曼卿被逗得花枝乱颤，伸出纤指点了点凌云彻的额头：“你呀！嘴贫！想进婉清姐的门，光会耍嘴皮子可不行。”她话锋一转，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语气随意却带着深意地问道：“小凌，我让你打的那个‘忠诚疫苗’……打了没有啊？这可是‘持证上岗’的基本要求哦。”
忠诚疫苗！
沈清辞的心脏猛地一缩！又是这个！原来不止是他，连凌云彻这样的红色背景子弟，也逃不过这一关！这果然是进入这个核心圈层的标配和枷锁！
凌云彻脸上笑容不变，甚至带着几分得意，拍了拍胸脯：“苏姐姐放心！上周末刚打了第一针！有点发热，不过没事儿！为了婉清姐，打多少针都值！”他说得轻松自然，仿佛打的不是控制身心的毒药，而是什么光荣的勋章。
周婉清在一旁听着，脸上带着纵容而满意的笑容，仿佛在欣赏自己宠物的一项出色表演。
苏曼卿满意地点点头：“嗯，这才像话。好好表现，婉清姐不会亏待你的。”
这一幕，如同最后一块拼图，狠狠地砸入了沈清辞混乱的脑海！原来……这一切都不是特例！母亲、苏曼卿、还有那些在场的贵妇……她们共享着同一套黑暗的规则！“纳宠仪式”、“忠诚疫苗”、“妻主”称谓……这些都是这个女性至上圈层的通行证和勋章！
自己之前的挣扎、痛苦、羞耻……在这个庞大的、扭曲的体系面前，显得何其可笑与渺小！他根本不是唯一的异类，他只是……即将被正式“纳入”这个体系的一员！而苏曼卿给他的“正房”许诺，甚至可能是许多人（比如凌云彻）求之不得的“恩宠”！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认命感，如同冰水般浇灭了他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挣扎的火苗。与此同时，那种被“选中”的、扭曲的虚荣感和归属感，却愈发炽烈地燃烧起来。
他抬起头，看向苏曼卿。苏曼卿也正看着他，那双妩媚的眼中，带着洞悉一切的笑意和掌控的自信。
雌位初定，暗许正名。苏曼卿一句轻飘飘的“正房留给你”，如同最有效的咒语，瞬间击溃了沈清辞的心理防线，将他推向更深的沉沦。而母亲与凌云彻的对话，则如同最后的审判，宣示了这条路的“普遍性”与“必然性”。他除了接受这“殊荣”，沿着这条既定的雌伏之路走下去，似乎……已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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