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的光景像是被蜜糖浸透,傅承愈和顾非晚几乎形影不离,仿佛要将此生的相伴都浓缩在这临别前的短暂时光里。
终于,出发的日子还是到了。夜幕深沉,夜风裹挟着几分凉意,轻轻掀起纱帘,烛火在屋内摇曳,将两人相拥的剪影映在墙上,明明灭灭,似是他们忐忑又炽热的心绪。顾非晚将脸颊紧紧贴着傅承愈胸前的软甲,那上面还残留着白日校场练兵时沾染的尘土气息,混杂着他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让她既安心又心疼。她忽然想起初见时的场景,那个意气风发、帮她把偷钱之人扔到府衙门口的公子,那时又怎会料到,如今自己会如此贴近他,知晓他满身的伤疤与肩上沉甸甸的家国重责。
“此去定远县,要多久?”她的声音闷在他衣襟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怕惊破这寂静又珍贵的时刻,又像是想抓住最后的机会,确认归期。
傅承愈低头,下巴轻轻蹭过她柔软的发顶,玄色披风将她整个笼罩在怀中,像是为她筑起一道无形的保护屏障。“快则月余,慢不过两月。”他的声音低沉而笃定,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说罢,他抽出腰间的鎏金短刃,刀鞘上螭龙纹泛着冷光,在昏暗的烛火下更添几分威严。“父皇赐的虎符已调了十万精兵,区区匪寇,不足为惧。”话音未落,刀刃在烛火下划出一道银光,动作利落干脆,削下自己一缕青丝。
顾非晚望着他手中墨发,鼻尖陡然酸涩。古时有“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的说法,此刻他这般动作,分明是将无尽的相思与牵挂都系在这缕发丝里。“若战事吃紧……”她话未说完,便被傅承愈用指尖封住嘴唇,那轻柔又不容置疑的动作,似是在说:不必担忧,一切有我。
“不会。”他的声音依旧沉稳,将发丝塞进她掌心,又覆上温热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温度与承诺都传递给她,“每日卯时,我定会派飞鸽传书。你若想我,便把想说的话写在绢上,绑在城南老槐树上。”说到这儿,他眼底笑意渐浓,试图驱散这离别的愁绪,“听说鸽子认路比骏马还灵光,保准你说的每句‘讨厌’‘别回来’,都能一字不漏地飞到我营帐里。”
顾非晚破涕为笑,抬手轻轻捶了下他胸口,却触到几道凸起的疤痕。记忆突然闪回前日宫宴,她曾隔着人群望见齐王冷峻的侧影,那时只觉他眉眼疏离,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如今才知,那些寒意背后,是为皇家守疆土的铁血,是无数个日夜的拼搏与坚守。“你受伤了怎么办?”她的指尖不自觉地抚过疤痕,声音发颤,满心都是担忧。
傅承愈忽然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唇边轻吻,温柔又郑重:“疼的时候,就想想你在京城等我。”说着,他忽然解下颈间贴身戴着的玉珏,上面“承愈”二字被岁月磨得温润,似是承载了他半生的故事。“带着它,就当我在你身边。”那玉珏还带着他的体温,此刻交到她手中,就像他的陪伴从未离开。
更鼓惊破夜色,已是丑时三刻。傅承愈起身时,玄甲碰撞发出细碎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仿佛在提醒着离别将至。他最后深深看了眼顾非晚,眼中满是眷恋与不舍,转身却又折回,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是她最爱的芙蓉糕,糕点还带着余温,“明早凉透了,记得用热水温一温。”简单的话语里,藏着最深的牵挂。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巷尽头,顾非晚展开手中发丝,发现里面还缠着枚银铃铛。风掠过窗棂,铃音清越,恍惚间似是听到他说“等我”的回音。她握紧玉珏,将芙蓉糕放在案头,对着铜镜簪好他留下的青丝,让那缕带着他气息的发丝与自己相伴。窗外的月光透过云层,温柔地洒在她认真写信的侧脸上,那封信,是要绑在城南老槐树上的第一封思念,承载着她无尽的牵挂与期盼 ,等待着飞鸽将这份心意,传递到他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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