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是皇家林场狩猎的日子。
皇家猎场的秋日格外清朗,漫山层林染上金红,猎场入口处早已旌旗林立。皇帝身着玄色骑射袍,端坐于高台上,身旁皇后与唯一的贵妃笑意温婉,太子傅承沅与太子妃宁岚并肩而立,顾长卿携妻子杜静潇立于朝臣之列,太傅、吏部尚书等一众官员分列两侧,瑞王傅承瑞与齐王傅承愈亦身姿挺拔,林奉妍与顾非晚等女眷则在一旁的休憩区安坐——一场盛大的皇家狩猎,就此拉开序幕。
随着一声炮响划破天际,男人们纷纷翻身上马,马蹄声踏碎林间寂静,向着猎场深处疾驰而去。女眷们则移至搭建好的茶棚,案上摆着精致茶点,众人闲聊着等候消息。林奉妍端着茶盏,目光扫过顾非晚,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身侧的宁岚忽然轻轻“咳”了两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林奉妍见状,悻悻地闭了嘴,终究不敢在太子妃面前造次。
猎场内,箭矢破空声此起彼伏。傅承沅弓弦轻响,一只雪白的兔子应声倒地;傅承瑞策马追逐,抬手射中了一只低空掠过的鸽子;傅承愈则不急不缓,循着踪迹收获了两只肥硕的野兔。众人各自有获,却都在留意着今日的彩头——那只传说中长着五角星状鹿角的梅花鹿。
行至密林深处,三人几乎同时瞥见了一抹灵动的身影。那梅花鹿毛色鲜亮,头顶的鹿角果然如星芒般奇特,正悠闲地啃着青草。傅承沅反应最快,催马上前,傅承瑞与傅承愈亦紧随其后,三人一时竟在林间展开了一场无声的较量。最终,还是傅承沅技高一筹,一箭射中鹿腿,既未伤其性命,又使其无法逃脱。
“还是皇兄厉害。”傅承瑞勒住马,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却还是拱手笑道。
傅承愈则朗声说:“皇兄快将这宝贝拿去给嫂嫂吧。”
傅承沅笑着颔首,拎起梅花鹿的缰绳,调转马头往回走。
傅承愈正欲动身,傅承瑞却策马靠近:“四弟今日只猎了两只兔子?倒是不慌不忙。”他话锋一转,压低声音,“母妃的事,查到些什么了?她没跟你说别的?”
傅承愈心中一紧,母妃的旧案与祭台遗物始终是他的心病,此刻听瑞王提及,顿时警觉起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当初派刺客夺走遗物的,是不是你?”
傅承瑞却轻笑一声,鞭梢轻扬:“现在说这些没意思,日后,我会给你惊喜的。”说罢,便策马离去。
日头渐斜,众人陆续返回,唯独傅承愈迟迟未归。茶棚里,顾非晚坐不住了,频频望向入口,终于忍不住问身旁侍女:“齐王怎么还没回来?”
高台上的皇帝也皱起眉:“承沅、承瑞都到了,承愈呢?”
傅承瑞适时开口:“父皇,儿臣回来时见四弟往林子深处去了,许是还在寻猎物。”
顾非晚的心瞬间揪紧,眼眶微微泛红,指尖不自觉地绞着帕子。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匹快马如闪电般冲出密林,马上之人衣袂翻飞,正是傅承愈。他勒住缰绳,马身人立而起,带起一阵疾风,宛如银枪破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承愈,你去哪了?”皇帝关切地问。
“儿臣去深处寻了些猎物。”傅承愈翻身下马,声音沉稳。
“猎物呢?”皇后追问。
“猎得与否不重要,平安回来就好。”皇帝摆摆手,语气里满是欣慰。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傅承愈应着,目光却转向快步走来的顾非晚。
“大家都回来了,就等你了。”顾非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傅承愈低头看着她,忽然笑了:“我给你带了个好东西。”他抬手一挥,一声凌厉的鹰唳骤然划破长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黑影从林中疾冲而出,硕大的身躯展开近丈长的翅膀,锋利的爪牙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却在靠近傅承愈时骤然收敛锋芒,稳稳地落在他伸出的臂膀上——竟是一只罕见的巨苍鹰。
“这是……巨苍鹰!”皇帝失声惊叹,“这等猛禽并非猎场所放,承愈竟能驯服它?”
傅承愈没有看众人震惊的目光,只是侧头对顾非晚笑道:“看,它现在属于你了。”
巨苍鹰似懂人言,亲昵地蹭了蹭傅承愈的手腕,随即转向顾非晚,眼中竟无半分凶戾。顾非晚望着那威风凛凛的猛禽,又看向傅承愈带着笑意的眼眸,一时忘了言语,只觉得方才所有的担忧,都化作了此刻心头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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