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外,死气弥漫。
昔日繁华的江南水乡,如今寂静如鬼域。护城河浑浊发黑,漂浮着杂物和可疑的浮尸。城墙斑驳,多处坍塌,显然经历过惨烈战斗。城门洞开,无人把守,只有乌鸦的聒噪和风中传来的隐约嘶吼。
沈青囊与玄霜在城外密林边缘勒马。空气中浓郁的尸臭和幽冥死气,让玄霜烦躁地刨着地面,低吼不断。沈青囊运功闭气,双眸金芒微闪,望向城内。
只见苏州城上空,笼罩着一层肉眼难见的灰黑色怨气,城中更有数道强大的幽冥死气源,如同灯塔般显眼。最强烈的一道,正是来自西郊方向——寒山寺!
“城内感染者众多,不宜穿行。绕道去寒山寺。”沈青囊当机立断,调转马头,沿城外荒芜小径向西疾驰。
越靠近寒山寺,死气越浓,甚至连草木都开始枯萎发黑。沿途开始出现零星的感染者,它们行动迟缓,漫无目的游荡,皮肤青黑,眼神空洞,但对活物气息极为敏感,嗅到沈青囊和玄霜,立刻嚎叫着扑来。
玄霜利爪挥洒,寒冰吐息喷涌,将靠近的感染者冻僵撕碎。沈青囊银针连发,精准射入其眉心,摧毁那丝精神烙印,感染者顿时僵直倒地,彻底消亡。她发现,摧毁烙印比杀死宿主更容易“净化”疫种。
一个时辰后,枫桥在望。古朴的石桥横跨在浑浊的河上,对岸,便是依山而建的寒山寺。
此刻的寒山寺,笼罩在浓得化不开的黑雾中,梵唱钟声早已被死寂取代,唯有山风中传来的锁链拖曳声和低沉咆哮,令人毛骨悚然。寺周围的地面,布满纵横交错的爪痕和干涸的黑血。山门破碎,隐约可见院内影影绰绰,有大量感染者聚集!
“好重的邪气!”沈青囊面色凝重。这里的幽冥死气精纯而庞大,远超城内,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源源不断产生死气,感染周遭!
她收起马匹,与玄霜悄无声息地潜至寺院外墙下。寻了一处坍塌的缺口,翻身而入。
寺内景象,宛如阿鼻地狱!
大雄宝殿前的广场上,密密麻麻聚集着数百名感染者!它们不再是漫无目的游荡,而是如同朝圣般,面向大殿,跪伏在地,身体有节奏地抽搐着,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呓语。这些感染者衣着各异,有僧侣、香客、百姓、甚至官兵,显然是最早一批受害者。
大殿内,黑气最为浓郁!隐隐有暗红光芒闪烁,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恶波动!
沈青囊隐匿气息,借着残垣断壁掩护,向大殿靠近。玄霜缩小体型,如影随形。
靠近大殿,她终于看清了光源!只见大殿中央,原本供奉佛像的位置,竟被一座由白骨垒砌、黑血浇灌的诡异祭坛取代!祭坛上,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不断搏动、散发着浓郁黑红死气的……心脏状肉瘤!
肉瘤表面血管虬结,延伸出无数细小的黑色触须,扎入虚空,似乎在汲取着什么。每一次搏动,都有一股强大的死气波纹扩散开来!下方跪伏的感染者们随之剧烈颤抖,身上的网纹更加清晰!
“这是……疫种之源?!”沈青囊心中巨震!这肉瘤散发的气息,与感染者体内的疫种同源,但强大了何止百倍!它就是制造和控制所有感染者的核心!
而在祭坛四周,盘坐着四名身穿漆黑斗篷、面容笼罩在阴影中的人影!他们手结法印,口中念念有词,将自身幽冥死气注入祭坛,维持着肉瘤的运转!其气息晦涩强大,竟都不在当初万蛊窟的幽冥使者之下!
更令人心惊的是,祭坛下方,堆积着大量干瘪的尸骸,有新有旧,显然都是用来献祭,滋养这疫种之源的养料!
果然是幽冥教搞的鬼!而且出动了大批高手!他们竟将佛门清净地,变成了培育瘟疫的温床!
“嗯?”祭坛旁,一名黑袍人似有所觉,猛地抬头,猩红的目光射向沈青囊藏身之处!“有老鼠混进来了!”
暴露了!
“杀了她!”为首的黑袍人冷喝一声,并不起身,似乎维持祭坛运转更为重要。
另外三名黑袍人瞬间暴起,化作三道黑烟,携带着腥风死气,扑向沈青囊!爪风凌厉,直取要害!
“玄霜!阻敌!”沈青囊清叱,身形暴退,同时双手连弹,淬毒银针如雨点般射向三人!
玄霜咆哮,体型暴涨,冰蓝吐息化作寒潮,席卷而去!瞬间将冲在最前的一名黑袍人冻得动作一滞!
嗤嗤嗤!银针没入其体内,黑袍人闷哼一声,黑气翻涌,竟将银针逼出!但动作慢了一瞬!
沈青囊趁机苗刀出鞘,青光大盛,《青囊经》真气催至极致,一式“破邪”斩向另一名黑袍人!
刀光与黑爪碰撞,气劲爆炸!沈青囊只觉一股阴寒邪力顺刀身传来,手臂发麻,气血翻腾!好强的修为!这些黑袍人,个个都是幽冥教精锐!
第三名黑袍人已绕至侧方,骨杖点向沈青囊后心!玄霜怒吼扑上,利爪与骨杖硬撼,火星四溅!
与此同时,祭坛周围的数百感染者被惊动,纷纷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锁定沈青囊,发出疯狂的嘶吼,如同潮水般涌来!
前有强敌,后有尸潮!陷入重围!
“不能恋战!必须毁掉祭坛!”沈青囊心念电转。祭坛不毁,疫种之源不灭,感染者无穷无尽!
她猛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苗刀上,刀身青光大盛,隐隐有雷纹浮现!《青囊经》秘术——血祭雷音!
“斩!”
刀光如匹练,带着煌煌正气和克制邪祟的雷音,横扫而出!两名黑袍人不敢硬接,闪身避让!
沈青囊抓住空隙,足尖连点,身形如电,直扑大殿中央祭坛!玄霜拼死挡住追兵和尸潮!
“拦住她!”祭坛边的首领黑袍人终于色变,停止施法,起身迎战!他双手结印,周身黑气化作一只巨大鬼爪,抓向沈青囊!
“你的对手是我!”沈青囊眼神决绝,不闪不避,苗刀全力劈向祭坛上的肉瘤!围魏救赵!
“你敢!”首领惊怒,鬼爪不得不转向拍向苗刀!
轰!
刀爪交击,气浪翻滚,整个大殿剧烈摇晃!沈青囊喉头一甜,借力倒飞,同时袖中滑出数枚特制“破煞雷珠”,射向祭坛四周!
“爆!”
轰隆隆!雷珠爆炸,纯阳雷霆之力肆虐!祭坛剧烈震动,黑气溃散!那肉瘤发出尖锐的嘶鸣,搏动紊乱!
“啊!我的圣种!”首领黑袍人吐血倒退,又惊又怒。
下方尸潮更是如同被掐住脖子,动作僵直,发出痛苦哀嚎!
有效!雷霆之力能克制疫种之源!
沈青囊稳住身形,正要趁机彻底摧毁肉瘤——
异变再生!
祭坛后方,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此人并未穿黑袍,而是一身破烂的僧衣,面容枯槁,眼神空洞,皮肤下黑网密布,竟是一名被感染的僧人!但他身上散发出的幽冥死气,却比那几个黑袍人加起来还要精纯磅礴!其眉心,一点暗红符文闪烁,如同活物!
“寺……寺主?!”那首领黑袍人见到此僧,竟露出敬畏之色。
寒山寺住持?!他也被感染控制了?不!不对!这气息……他是主控者之一?!
“阿弥陀佛……”僧人口中发出沙哑诡异的佛号,抬起手,指向沈青囊。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吸力传来,竟要强行抽取她的生机!
“不好!”沈青囊感到神魂都要离体!这妖僧的实力,远超想象!
危急关头,她怀中玉葫芦剧震!蛊王自主飞出,金光万丈,化作一道屏障,挡在沈青囊身前!神圣威严的气息与妖僧的死气激烈碰撞!
“圣蛊?!”妖僧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波动,随即被贪婪取代,“好东西……归我了!”
他放弃抽取生机,伸手抓向蛊王!
“休想!”沈青囊强提真气,苗刀再斩!玄霜也喷出极致寒息,冻向妖僧!
妖僧不闪不避,僧袍鼓荡,死气化作实质黑甲,硬抗攻击!同时,他另一只手凌空一抓,下方几名感染者猛地炸开,血肉精华被其吞噬,气息再涨!
“此地不宜久留!”沈青囊心知不敌,当机立断!她猛地将剩余雷珠全部掷向祭坛肉瘤,同时催动蛊王!
“爆!”
轰!雷光淹没祭坛!肉瘤发出凄厉惨叫,黑气锐减!
“走!”沈青囊召回蛊王,与玄霜化作一青一白两道流光,冲破大殿屋顶,向寺外遁去!
“追!绝不能让她跑了!”妖僧怒吼,与黑袍人腾空追出!下方尸潮也疯狂涌出寺院!
寒山寺外,一场生死追逐,瞬间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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